现在是到了停止侈谈什么在美国已不必为妇女斗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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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蒂‧弗莱顿于1963年发表的《女性的奥秘》一书帮助发动了现代妇女运动。弗莱顿(1921─  )生于伊利诺伊州，1942年毕业于史密斯学院。《女性的奥秘》问世的时期，正值越来越多的妇女进入劳工队伍，女性正打进男人控制的行业。该书是为能够整天呆在家里当主妇的中产阶级或中产阶级上层女性写的，但它对人们如何看待一般妇女问题，对形成妇女利益院外活动集团均起了催化作用。弗莱顿是全美妇女组织的一位创始人，曾领导争取平等权利修正案这场未获成功的政治斗争。她也是《这改变了我的生活》和《第二阶段》这两本书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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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问题深埋在美国妇女的心底无人理会已有多年。它是美国妇女在二十世纪中期所感到的奇怪的躁动不安、不满和渴望。每个城市郊区的妇女独自同它搏斗。在她整理床铺，购买食品，挑选家具套布料，与孩子们一块儿吃花生酱三明治，与幼年男女童子军开车，或夜晚躺在丈夫身边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向自己提出这一内心深处的问题──“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吗?” 

    整整十五年，在关于妇女或为妇女而写的专栏、书籍、文章的浩翰文字中，对这种渴望只字不提，写这些文稿的专家们告诉妇女，她们担任的角色便是尽妻子和母亲的义务。妇女们一遍又一遍地听到传统的和弗洛伊德玄奥学说的声音，说她们除了为自己的女子气质感到荣耀，休想指望更好的命运。专家们教她们如何追一个男人并保住他，如何给婴儿喂奶、把尿，如何处理子女之间的争吵以及他们青春期的反叛行为；还教她们怎样买洗碗机，怎样烤面包，怎样煮美味蜗牛，怎样自己动手建游泳池；还教她们什么样的服饰、容貌和举止才能更加女性化，使婚姻生活更富激情；怎样照顾丈夫，使他免于早死，怎样管教儿子，使他们不致沦为少年罪犯。有人教导她们怜悯那些神经过敏、欠温柔，不快乐、想当诗人、物理学家或总统的女人。她们懂得了，真正有女子气质的妇女不想要职业、高等教育、政治权利──旧式的男女平等主义者所奋力追求的独立和机会。有些四十多岁或五十多岁的妇女对当初放弃这些理想所经历的痛苦记忆犹新，但年轻妇女中大多数人甚至不再想到它们。千百位专家异口同声欢呼她们的女子气质，她们的自我调整和她们的新的成熟。她们所该做的一切便是从少女时代起将一生奉献给嫁一个男人生儿育女这一任务。…… 

    女性的奥秘说：妇女的最高价值和唯一义务是使她们自身的女性气质达到完美。它说，西方文化的一大错误是在其历史的大部分时间内低估了这女性气质。它说，女性气质是如此神秘和直觉，如此接近生命的创造和本源，以致人类的科学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它。然而不论怎样特殊和不同，女性气质绝不比男人的本质低下；在某些方面或许更优越。女性的奥秘说：错误在于，往昔妇女烦恼的根源在妇女妒忌男人，妇女竭力模仿男人，而不是承认自己的本质，而女性的本质又只有在性关系的被动、男性的支配地位和有亲情养育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实现。……

   女性的奥秘的逻辑为妇女问题的根本性质重下定义。一旦妇女被看作一个具有无限人类潜力的人，与男人平等的人，任何妨碍她充分发挥潜力的东西便成了应予解决的问题：接受高等教育和参与政治的障碍，在法律或道德方面的歧视和偏见等等。但既然人们只按其性角色看待妇女，对她充分发挥潜力的障碍，妨碍她完全参与社会事务的偏见也就不再成为问题。现在剩下的仅仅是那些干扰她为适应家庭妇女的职责所作调整的问题。于是职业是问题，教育是问题，政治兴趣，甚至对妇女智力和个性的承认也成了问题。最后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即除了洗碗碟、烫衣服、惩罚或表扬子女，还有一种含糊不清的对“其他事情”的渴望。…… 

    倘若一个能干的美国妇女未将其精力和才能用于某种有意义的事务(它意味着竞争，因为我们社会每项严肃的事务中都存在着竞争)，那么她将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神经病症状、徒劳无功的训练或破坏性的“恋爱”上。 

    现在是到了停止侈谈什么在美国已不必为妇女斗争的时候了，是停止侈谈什么妇女的权利已经获得的时候了。叫姑娘们在进入一个新领域或旧领域时保持沉默以不让男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存在，是荒唐可笑的。几乎在每一个专业性领域，在商业、艺术和科学方面，妇女仍被视作二等公民。劝打算踏进社会工作的姑娘们对这种微妙、令人不舒服的歧视作好精神准备，是一件大好事──叫她们不要沉默，不要希望歧视会消失，而要与之斗争。一个女子不该期待因自己性别享受特权，但她也不该去“适应”偏见和歧视。 

    她必须学会竞争，不是作为一名妇女，而是作为一个人。只有当大批妇女走出边缘汇入主流时，社会本身才会为她们实现新生活的计划提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