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金融自主权！让债务变成权力
    大英帝国在制造业和（通过长期信用的方式）金融上对美国的控制，是美国经济独立的最大障碍。获得金融上和产业上的独立，成了美国实现真正政治独立的两件大事。这也是汉密尔顿想做的两件大事，也是理解美国崛起的钥匙。
　当时，美国面前有两条路：是实行自由贸易还是保护主义，是走依赖之路还是走独立之路。
　欲了解美国经济发展道路，必须先了解汉密尔顿的经济政策，美国后来100多年中的发展战略和经济政策几乎都可以在他那里找到雏形。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是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部长，美国缔造者之一，经济学家，美国学派的创始人。在美国独立以后，面对百废待兴的国家，面对在经济、技术、军事上都居压倒性优势的英国，面对英国事实上的贸易垄断，他发现美国必须发展工业，强化联邦的权威，走保护主义的发展道路。汉密尔顿的经济思想和政策建议，详细阐述在他给国会的三个报告里，这三个报告奠定了“美国学派”的基础。
    作为美国的第一任财长，他面对的可是千头万绪，应当何处着手？汉密尔顿在建立美国经济秩序的过程中没有选择让市场自己孕育自己的道路，而是动用了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强化联邦权力的运作。他认为只有强有力的中央权力的存在，才能实现美国的经济崛起。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夺回金融自主权，通过政府主导的金融革命在短期内实现金融和货币上的独立。其中最大的创新是让债务变成权力。
　他的第一个报告是《关于公共信用的报告》。这个报告的主要目的是解决美国政府的债务，建立联邦的信用信誉，强化联邦政府，振兴公共财政，同时刺激经济发展。汉密尔顿认为，如果不承认和解决独立战争中遗留的各种债务问题，美国政府的信用将会极差，公共财政将无法改善，联邦政府将无法吸引内外投资者。但是联邦政府穷得叮当响，要钱没钱，要银行没银行，用什么还债？汉密尔顿提出了一个不花钱的解决方案：联邦政府将承接所有州政府的债务，然后以发行新债券的方式按票面价值将所有旧债务一次付清。这些新债券有4%的利息，这4%的利息将由关税和酒的营业税支付。持有这些债券的人可以用它作抵押贷款，而达到刺激经济发展的目的。联邦债券的这种市场流通开启了美国的信用市场。
    由于联邦承接了州的债务，这些建议虽遭遇反对，但最终获得了国会的支持。特别是联邦酒税一项，美国宪法只赋予联邦政府征收关税的权力，获得征收酒税的权力无疑是联邦政府的一大胜利。
　这项创新不仅解决了债务危机，还强化了联邦权力，在一定程度上平抑了州权。联邦承接州的债务无疑加深了州对联邦的依赖，显示了联邦政府高于州政府的优势。联邦用新债偿还了所有旧债，包括外债。联邦政府的信用和债务能力在国内外空前看好，而各州的信用则几乎破产。联邦债券在全美国和海外的流通，无疑加强了债券持有者与联邦和美国的利益关系。汉密尔顿自己就不无争议地指出，这些债权人出于利益动机是不会希望美国分裂的。
　通过债务控制了债权人，让债权人承认美国利益。债务成了一种无形的权力和武器。
　在汉密尔顿这项改革以前，美国债务无人问津。改革以后，这些债务成了国内外投资者追捧的对象。颇有100多年以后，人们追逐美元（另一种债务）的势头。汉密尔顿的这种不花钱的政策和策略，开创了美国将债务变成权力，通过债务来征服世界的传统。在100多年后的“尼克松震荡”中听得到这种传统的历史回响。
    汉密尔顿不花一分钱，既解决了债务问题，又强化了联邦权威，一石数鸟。难怪华盛顿赞他是“最有才华”的人。
　《关于公共信用的第二份报告》是他的第二个报告。在这个报告里他想解决的是货币混乱、金融管理和信用市场的培育问题。为此他提议成立“国家银行”。这家国家银行实际上是美国当时的中央银行，由财政部控制。它将发行和稳定国家货币，提供贷款，代管政府财务，发行金融票据，帮助联邦政府有效控制金融体系，推动制造业和工业发展。这家银行是私人机构，但联邦政府要占20%的股份。国库空虚的政府，怎么买这20%的股份？他又提出了一个不花钱的建议：由这家银行发行1 000万美元的股票，然后借200万美元给联邦政府，联邦政府再用这笔钱买下这20%的股份。这笔债务将在10年内以10次付清，每年一次。这种让联邦政府通过债务而达到控制该银行的手段，还是体现了“将债务变成权力”的思路。作为交换，这家银行将为联邦政府管理税收款项，是联邦政府的存款机构，也就是说，政府税收将为该银行提供源源不断的流动性和资金来源。创建国家银行的另一个目的是解决政府的财政问题，该银行将成为购买和销售政府债券为联邦筹资的手段。这家银行的一个重要职能就是发行美国货币，一种纸币。有的历史学家认为，发行纸币是美国的一种发明，甚至可以追溯到独立以前。
    上述建议尤其是“国家银行”的建议遭到杰弗逊的民主共和党的激烈反对，但由于华盛顿的坚定支持被国会批准。
　在美国建国之初，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在培育金融信用市场中起了重要作用。这些措施降低了美国对海外资本的依赖，启动了美国的信用市场，建立起了国内的金融体系，培育了美国的“金融革命”。汉密尔顿做第一个报告时是1789年。到了1795年，美国拥有了自己的“中央银行”、自己的银行体系、自己的货币和充裕的国库，理清了自己的债务，联邦债务在国内外信誉日盛。假如没有这场金融革命，美国将受欧洲金融资本的控制，将成为欧洲尤其是英国金融资本的附庸。只有有了金融上的自主才可能谈论经济上的自主发展。用今天的话讲，汉密尔顿，不仅是远见卓识的政治家，还是资本运作大家。不花一分钱，就不仅解决了美国政府的债务问题，还完成了一场金融革命。
    汉密尔顿发出孤独的保护主义诉求在这两个报告的基础上，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实体经济发展方面，他提出了第三份报告。这是他想做的第二件事。
　正是这篇报告奠定了美国以后100多年实施保护主义的理论和政策基础。
　1791年，他在给国会的《关于制造业的报告》中详细阐述了保护主义的经济思想。在这篇报告中，他向自由主义占压倒优势的美国公众和国会论述了保护主义对美国经济发展的必要性。汉密尔顿孤独的声音虽然在美国历史上回荡了100多年，但在当时却没有赢得共鸣。我想汉密尔顿当时拿定主意要凭一己之力向不可能挑战。
    首先，他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深刻地洞察到保护主义对发展中国家的必要性。他这样写道：
　要从无到有建立一个产业的难以战胜的障碍是那些已经建立并完善了这类产业的国家所已经享有的优势。要在一个刚建立的国家和一个早已成熟的国家间维持一种基于平等的关于质量和价格的竞争是不可行的。没有政府的巨大支持和保护……成功的竞争是不可能的。
    可见汉密尔顿不是一个天真的自由贸易和市场经济学家，不认为自由贸易市场经济可以自然地把美国引向繁荣。他的这段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在国际贸易方面，提倡贸易保护；二是在国内经济方面，提倡政府支持和干预。
    其次，他从国家政治独立的角度洞察到经济完整和经济独立的必要性。虽然这是一篇政策报告，但却是以理论讨论开始。他的报告是一篇完整的经济理论、经济形势、经济政策的报告，融经济理论、理论辩论、政策建议于一体，文风雅致，逻辑严密，结构完善，论点鲜明，是一篇经济报告的范文。在他的报告中，他详细论述了一个平衡发展的经济体系的好处，把经济体系的完整性和经济独立联系起来。认为没有经济独立就没有政治独立，而经济独立的关键是经济体系的完整。
　再次，他论述了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的关系。他认为国外市场比国内市场有更多的不确定性，美国经济发展应当建立在国内市场的基础上。国外市场有许多的不确定性，不能把自己的经济建立在这种不确定性上面。假如在今天，他一定是一个反对“出口导向”的经济学家。他认为，在内外两个市场之间，应当优先选择国内市场。
　最后，他从美国的国情出发，从当时国际经济现实出发提出了如何发展制造业的政策建议。他把国民经济的完整性提到关乎国家独立的高度，认为要确保美国的独立，美国必须要有完整的制造业。而要在当时的情况下建立这样一个制造业体系，美国政府必须有一整套完备而深思熟虑的政策。他认为这个政策的基础就是：关税保护，以政府推动和政府补贴的方式促进制造业和基础设施的发展，推动科技创新；建立国有银行，发行国债以推动产业和基础建设。关键是贸易保护主义。
　汉密尔顿和“美国学派”认为，政府必须以高关税来保护幼小的民族工业，用关税收入来补助支持制造业的发展，并用作政府开支。他认为美国政府必须补助和资助工业的发展。他认为以关税收入补贴工业发展的政策，既可以刺激工业发展，又可避免因关税而导致的供给减少以至于价格上升；政府补贴可以刺激民族企业家精神，创新发明的精神；补贴可用于推动交通运输系统的建造以促进国内贸易；关税和补贴可以把美国的幼小工业建立在国内市场的基础上，特别是国防产品的基础上，从而使之发展成为制造业的中心。这种政府的直接资助将增加美国经济和美国作为国家的竞争力和独立性，降低对外部强权的依赖。
    汉密尔顿的经济政策概括起来就是：对外的保护主义，对内的政府干预。他的一系列金融、货币、经济政策都带有强烈政府干预的色彩。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一开始就在美国经济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汉密尔顿提倡强势政府，他的政策建议还包括建立强大的陆军和海军，强化联邦政府。在他的领导下财政部迅速扩大，成为美国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机构。以至于有些欧洲的政治家误认为汉密尔顿就是华盛顿的首相。
　汉密尔顿是美国保护主义和影响美国发展进程的“美国学派”的创始人。他所提倡的保护主义后来成为美国国策，持续到1930年。但是在当时，汉密尔顿的保护主义呼声并没有为国会接受。
　在自由贸易思潮风靡的美国公众和国会面前，汉密尔顿关于保护主义的呼声犹如堂吉珂德对风车的挑战。汉密尔顿能以一己之力扭转美国贸易政策和发展道路吗？
杰弗逊主张“把我们的工厂留在欧洲”
　汉密尔顿的经济理论和政策受到了杰弗逊及其民主共和党的激烈反对。
　华盛顿总统有两位重要顾问，一位是国务卿托马斯·杰弗逊；一位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他们虽然都从民族主义出发，然而却由于重点不一样而为美国提出了自己的选择。一条是自由贸易，一条是保护主义。在美国建国初期自由主义是既定国策。
　杰弗逊和他所创立的民主共和党主张把美国建成单一的农业社会，他认为独立的小农场主是“上帝的选民”；提倡国际分工，极力反对建立现代工业和商业。他的一个著名的口号是，“把我们的工厂设在欧洲”。在国际事务上，他提倡自由贸易，反对国家间的政治联盟。
　这种自由贸易战略从静态上看，符合美国国情。美国土地丰富且肥沃，自然资源丰富，有“资源红利”；独立后大量欧洲移民涌入美国有“人口红利”。假如从单纯的数量增长角度看，这两种“红利”有利于美国走出口导向的增长战略。
    杰弗逊提倡开放经济。他指出，与世界各地进行自由贸易是人们的一种自然权利，别人无法剥夺。“在道德法则下面，与邻国交换剩余和需要是一种权利和责任”。他认为，政府在国际贸易中不能妨碍自由贸易，“政府没有什么可做，他要做的就是不要妨碍自由贸易”；“政府与其用繁复的法律、关税和禁止来妨碍贸易，不如让全世界从政府干预的枷锁下解脱出来，让每个国家从事自己最合适的生产，然后相互交换剩余和需要。假定如此，那世界上最大的财富可能将被创造出来，而有益于人类和人类的幸福”。
　他这种关于自由贸易、反对政府干预的政策选择，来源于他的政治理念。他认为农业社会简单，有利于个人独立自由，而工业化会导致强有力的商业利益集团，这种利益集团会导致腐败，并最终与联邦权力结合而威胁美国的民主。基于他对英国的观察，他认为大商业利益集团、大的工业集团会导致等级制度或贵族阶层，而成为君主制度的温床，危害共和价值。基于这种政治哲学，他坚决反对发展工业，提倡通过把美国建成农业社会，通过自由贸易来获取制造品。他反对政府干预经济，反对任何强化联邦权威的举措，反对英国所代表的君主制，反对英国体制可能带给美国的种种影响。
　杰弗逊这些主张告诉你，他是一位清醒的自由贸易推行者。他清醒地认识到，自由贸易不会使美国在制造业上赶上英国，自由贸易将通过自然的国际分工使美国继续成为农业国。然而，他的理想就是要把美国建设成农业国和原材料输出国。
    假如说自由贸易是发展中国家的陷阱的话，杰弗逊是看清了这个陷阱而往里面跳的人。所以，一旦当他发现美国必须在经济上独立时，他很容易地放弃了自由贸易。
　在这一点上他比后来那些希望通过自由贸易、国际分工来发展自己，来提升产业的人要清醒。
　但是清醒的杰弗逊也有不清醒的战略误区。美国的这种低端分工，美国对海外市场的依赖，美国对英国制成品的依赖，最终将不利于美国的综合国力的提高，从而使美国在与霸权的竞争中处于战略劣势。
    美国的历史进程将以自己的逻辑让杰弗逊在这个问题上清醒过来，而他也的确是美国决策者中最早清醒过来的人之一。这是后话。
　基于这种自由贸易的理念，在贸易政策上，他提倡“对等或互惠”和“公平贸易”的贸易政策。这种自由贸易的战略导致了外交中立政策。他认为美国要与世界各国实行自由贸易，就必须在国际上保持中立，和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交往，从事商业往来。这条中立外交政策成为美国介入欧洲事务以前的长期国策。对英国频繁干预美国“自由贸易”的霸权行径，他坚决反对，甚至不惜与英国一战。而对欧洲的另一强权法国，他则力主修好。
    他坚决反对政府干预，崇尚州权而反对强化联邦权威；崇尚个人自由而反对政府干涉；崇尚共和国而反对君主制。
　基于他对农业社会偏好的政治理念，他提出了另一项政治主张，那就是美国的领土“扩张主义”。他认为要建立起理想的农业社会，就必须提供大量廉价的土地以满足源源不断涌入的移民。而提供大量土地的唯一途径就是扩张领土。这种领土扩张的要求在美国历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使美国从东岸的13个州的狭小地域扩大成横跨大西洋、太平洋的大国。其实在美国早期政治家的蓝图里，未来的共和国还应包括今天的加拿大。他不仅这样说，而且还付诸行为。他和其他民主共和党人在执政期间，从法国手中买下了路易斯安那，极大扩大了美国领土。他推动了1812年（与英国的）战争。美国的战略目的之一就是合并英国在今天加拿大领土上的殖民地，可见领土的需求在杰弗逊的民族主义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正是这种民族主义的基因，使美国不断向西扩张，最后建成了跨越两大洋的幅员辽阔的国家。
路线之争——两种民族主义
    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汉密尔顿和杰弗逊的路线之争都源于民族主义，源于对美国特殊性的不同解读。
　杰弗逊提倡州权，汉密尔顿提倡联邦权。
　杰弗逊反对政府干预，汉密尔顿提倡政府干预。
　杰弗逊提倡自由贸易，汉密尔顿提倡保护主义。
　杰弗逊主张把美国建设成产业单一的农业社会，汉密尔顿主张建立完整的经济体系。
　杰弗逊要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基础上富裕的美国，汉密尔顿则想建立一个强大的美国。
　杰弗逊反对英国甚至不惜一战，汉密尔顿则主张与英国修好。
　杰弗逊认为任何政府资助都会带来腐败，汉密尔顿则建议政府为工业发展提供补贴。
　他们几乎在所有方面都严重对立，这种对立导致了个人的彼此对立，但是二者都有相同的出发点：美国民族主义。
　如果说，杰弗逊的主张着重于美国政治建设的特殊性，从个人自由、农业社会的理想得出自由贸易的结论，那汉密尔顿的主张则着重于美国经济发展的特殊性，从建立完整经济体系、实现经济独立以确保政治独立的理想得出保护主义的结论；如果说杰弗逊希望美国从政治上摆脱英国体制的影响，那么汉密尔顿则希望美国从经济上摆脱对英国的依附；如果说杰弗逊代表的是政治民族主义，那么汉密尔顿则代表的是经济民族主义。
　与这种路线之争相对应的是两党的政争：联邦党（汉密尔顿）和民主共和党（杰弗逊）。
　这种基于共同的民族主义的路线之争，最后走向了融合。民主共和党最终转向保护主义而全部接受了汉密尔顿的主张。细心的读者也许不会为这种融合而吃惊。因为这种融合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背后民族主义的共同根基。区别在于联邦党是精英的民族主义，不太信任公众，而民主共和党是草根的民族主义，不太相信精英；联邦党有华盛顿的支持，而民主共和党有许多州和许多平民的支持；联邦党人在北方大城市有大商业利益的支持，而民主共和党则在南方有大批的拥护者；联邦党人致力于保护和发展美国自己的制造业和工业，民主共和党致力于建立以个人自由为核心的美国独特的政治体制和价值体系。他们各自认为自己的主张有利于美国，并认为对方的主张有害于美国。
　民主共和党几乎全盘接受了汉密尔顿的所有主张，但是却扬弃了汉密尔顿与英国修好的主张。杰弗逊认为当时的超级大国英国是美国发展道路上的最大敌人，而这种看法后来几乎主导了美国100多年的历史与发展。
　美国早期政治领袖的这种探索否定了英国政治体制和自由贸易的普遍适用性，主张根据美国当时的特殊国情探索美国政治经济发展的道路，从而建立了适合美国自己特殊条件的政治经济体制。然而，这些探索后来被人们赋予了普世价值而加以推广，甚至被有些人“照抄学习”，这可能是那些探索者本人都始料不及的。
    汉密尔顿所创立的“联邦主义者党”和杰弗逊所领导的“民主共和党”是美国当时的两个主要政党。由于彼此的经济主张、政策着重点、权力基础和行事风格不一样，它们是两个针锋相对的政党。
　这两种民族主义者的对立程度可以从以下两件事反映出来：
　第一件事：汉密尔顿和民主共和党的伯尔（Burr）因政治观点的对立而成了敌人，“主义”之争演变成了个人之争，最后汉密尔顿死于与伯尔决斗的枪伤。
　第二件事：民主共和党对联邦党强化联邦政府权威的种种努力极力反对。他们怀疑联邦党想走君主制的道路。他们指责华盛顿、汉密尔顿、亚当斯，说他们都是英国的朋友，是秘密的君主主义者，是共和国价值的敌人。有人甚至在国会散布谣言说汉密尔顿想发动政变立华盛顿为君，建立君主制。许多人由此怀疑汉密尔顿对美国共和制的忠诚度。
　这种自由贸易和保护主义，州权和联邦权威，对大英帝国战还是和的争论，一直延续到内战。这种意识形态之争，后来演变成了利益之争。理解这种争论是理解美国早期政策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