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停火协议已于1918年11月签订，富兰克林被派往法国负责美国海军在欧洲的 军事设施的拆卸装运工作。这些工作包括拆卸从亚叙尔群岛到设得兰群岛的54处 岸上装置和25个港务局、处置大量的贮备和负责一系列有关的权利主张、合同以 及首脑们达成的政府间协议。

    对于富兰克林和埃莉诺来说这是个和解的机会。这次欧洲之行是他们结婚以来的 第二次，无疑是弥合两人所受的婚姻创伤的好机会。自从发现富兰克林和露西的 婚外情以后埃莉诺一直郁郁寡欢而且开始患上了头痛的毛病，有一段时间她甚至 有轻生的倾向。她在写给朋友伊莎贝拉·弗格森的信中说："去年我彻底地被击 垮了，直到现在我还觉得憋闷、心悸。"

    事情发生之后埃莉诺每周都要去几次位于华盛顿郊外的岩溪公墓。她会一个人在 那儿坐坐，常常看着亨利·亚当斯为纪念他的妻子请雕塑家奥古斯都·圣高敦斯 所雕的画像而陷入沉思。埃莉诺在与雕像上那充满忧伤的脸庞的交流中获得了安 慰。这个公墓成了她每到华盛顿必来的地方。埃莉诺对公墓的感情可能是由于一 种同病相怜的共鸣。亨利·亚当斯的妻子，一位才华横溢的摄影家，正是由于无 法面对丈夫和自己朋友的婚外情而自杀。

    在离开纽约后的第4天，富兰克林和埃莉诺从广播中得知了西奥多·罗斯福去世的 消息。两人都十分震惊。西奥多才刚刚过完61岁生日，虽然不久前曾因病住院， 但似乎已经恢复得很好，并开始准备参加1920年的总统选举了。共和党已于11月 重新控制了国会中的两院。威尔逊的人气低落，民主党又显得后继无人，而此时 共和党已重新团结了起来。西奥多从前尖锐的批评者，参议员博伊斯·彭罗斯也 认为西奥多会在第一轮候选人提名投票中就以高票获得提名。在瑟卡摩山庄的家 中，西奥多在睡梦中因突发肺栓塞而去世。富兰克林说："西奥多还不老，但我 总觉得他自己可能也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离去而免受长期受病痛之苦。"

    1919年的巴黎是一个存在巨大反差的城市。一方面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残垣断壁 ，缴获的德军大炮的部件还堆放在爱丽舍宫前和协和广场上，到处都是穿着黑衣 为战争中逝去的爱人服丧的妇女。林阴大道两侧高大的栗树都被砍倒，做了去年 过冬的木柴。巴黎虽未受重创，但煤、牛奶和面包等生活必需品却严重缺乏。而 另一方面，整个城市里却开始充满节日般的欢快气息。有钱人仍然可以买到高档 入时的衣物和珠宝。能进到原材料的时候，餐馆里也仍然供应一流的菜品。各个 夜总会里都充满了狂欢的气氛。

    罗斯福夫妇被安排下榻在丽兹酒店的一个套房内。当时丽兹酒店的大堂里满是各 国来参加和谈的政要们。威尔逊也已于一月初下榻于此。他和英国首相劳合·乔 治、意大利总理维托里奥·奥兰多以及法国总理乔治·克列孟梭于1月12日在巴黎 进行了第一次会谈。会谈在法国外交部会议厅举行，由克列孟梭主持。

    作为唯一一个出席会议的国家元首，威尔逊被安排坐在一张略高几英寸的座椅上 。而实际上，在与会的四个人中威尔逊当时的政治地位是最不稳固的。劳合·乔 治和他领导的政党刚刚获得了众议院议会选举的胜利，克列孟梭也刚获得下议院 选举的大捷，而奥兰多所领导的政党在国内也是稳居领导地位，只有威尔逊刚刚 遭受挫败。由于他不明智地宣称国会的中期选举是对他的总统领导权的不信任， 选民们纷纷在选举中改投共和党人的票，使他们重新控制了国会。

    威尔逊还将参议员排除在了这次和谈之外，这使形势对他更加不利。他带去巴黎 的美国代表团中除了国务卿兰辛和豪斯上校外其他全都是学者，却没有一个参议 员。而参议员们关系着和平协议最终是否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威尔逊本可以把 亨利·卡伯特·洛奇的名字加入代表团名单。众所周知，参议员亨利·卡伯特· 洛奇即将成为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他也是一位爱国的议员。更重要的是 他和威尔逊素来交恶，如果威尔逊让他加入代表团会极大地显示出他作为国家元 首的胸襟和公平，使他的威信立即得到提高。可威尔逊却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更 为糟糕的是，威尔逊还公开表示了对共和党领导人的鄙视，而他们都曾积极支持 美国参战，也都同意联合组成代表团。如果有他们的加入，代表团就可以听取两 个政党的意见，会更有利于团结合作。然而，威尔逊最终还是决定独自一人率团 去巴黎，像以往一样，他总觉得自己肩负着神圣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只有自己能 完成。

    特别委员会秘密举行了一系列会议，不但禁止旁听，会议讨论的内容也严格保密 。会谈并没有采纳威尔逊"十四条建议"中的"透明盟约、透明式讨论"的建议 。这种秘而不宣的状态在会议结束后还依然保持着，这是因为四巨头之间的关系 实在是不算好。维托里奥·奥兰多很清楚他是被维护的对象，所以不会多说；劳 合·乔治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他不会轻易表明立场；克列孟梭早已下定决心要 在会谈和合约中维护法国的安全和利益；威尔逊总是以一个老长老会教徒的语气 发言，总是显得武断固执。克列孟梭评价说："他（威尔逊）忽略了欧洲的利益 ，而且难以沟通。他总是认为既定程式和他的十四点建议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殊 不知，上帝才定下了'十诫'，而威尔逊就想将十四条戒律强加给我们……况且 这十四条建议都是空洞的理论。"

    罗斯福没有参与和谈。他和埃莉诺在欧洲待了5周。在这期间，罗斯福一直忙于撤 走海军在海外的装备。罗斯福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所以由他负责谈判而他的助 手负责敲定细节问题。罗斯福在巴黎干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将美国海军位于波 尔多附近的拉斐特无线电台卖给了法国。这个无线电台是当时世界上功率最大的 发射台。法国人一直拖着不谈购买电台的事，希望最后美国能放弃这个无线电台 ，从而将它白送给法国。据罗斯福回忆，谈判时法国人报了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 ，希望拆卸和装运无线电台的高昂价格会让美国放弃无线电台。正当会谈陷入僵 局时，美方传令官送来了一封给罗斯福的电报。电报上写道："拆卸无线电台并 装运回国。"署名是丹尼尔斯。法方见美国真有将无线电台拆运回国的打算，马 上做出了让步，同意以罗斯福要求的2千2百万法郎的价格买下所有设备。罗斯福 后来对朋友透露说，当时是他以丹尼尔斯的名义给自己发了这封电报，并安排人 在会谈中送进来。埃莉诺给萨拉写信说："这是次大胜仗，但不要和别人提起。

    1919年2月15日，罗斯福夫妇离开了巴黎。稍后他们由布雷斯特乘坐"乔治·华盛 顿"号回国。威尔逊总统夫妇也和他们同在这条军舰上。他们是在会谈中途请假 回国签署由第65次国会会议通过的一系列法案的。威尔逊还非常自豪地随身带着 刚刚完成的国联盟约草案。威尔逊坚持把成立国联作为和平会议的第一要务。在 英国的默许和法国犹豫不决的赞同下，他的提议获得了成功。克列孟梭对国联的 评价是："我喜欢这个设想，但我不认为它可行。"

    自从上了船后，威尔逊一直独来独往，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舱房中。据埃莉 诺回忆，威尔逊似乎不太热衷于与人交往以获得周围人的好感和支持。然而出乎 罗斯福意料的是，有一天总统竟然邀请他前去商谈国联的有关事宜以及它将产生 的影响。邀请来得十分突然，罗斯福回忆当时威尔逊很热情。一两天之后，埃莉 诺和富兰克林又受邀参加了威尔逊夫妇举行的一个小型午餐会。午餐会上没有太 多重要的谈话，埃莉诺仅仅记得威尔逊说了两件事：第一，他说自战争爆发以来 他就没有看过报纸而一直由他的秘书为他作简报；第二，威尔逊满怀感情地说起 国联的事情。他说："美国应该加入国联，不然就会让全世界失望。因为美国是 世界人民唯一公认的无私的、可以信任的国家。"

    "乔治·华盛顿"号原定的目的地是纽约，但起航后威尔逊告诉舰长说他希望船 能停靠波士顿，因为他计划在那里发表关于建立国联的演讲。舰长按照威尔逊的 要求调整了航向。由于舰上没有波士顿附近海域的海图，舰长只能凭感觉驾驶， 因此对于靠港的安全有些担心。更加糟糕的是，当军舰向南进入马萨诸塞附近海 域时，海面升起了北大西洋特有的大雾，海上能见度很低。糟糕的天气加上船员 对海域的不熟悉使军舰在波士顿港附近搁浅了。军舰被卡在两块锯齿状的礁石中 间，一个引擎也被撞掉。幸而罗斯福对那片海域十分熟悉，在罗斯福的帮助下军 舰最终才得以顺利驶入波士顿港。而威尔逊一直在睡梦中，对舰船曾遭遇的危险 毫不知情。

    回国后的罗斯福夫妇本打算回纽约从商，从而使两人有更多私人相处的时间。然 而华盛顿却需要罗斯福回去。海军部长丹尼尔斯定于3月中旬赴欧洲参加海军联席 会议，要离开华盛顿2个月。罗斯福在这期间要负责海军部的工作。当时美国海军 的海外设施拆卸已经基本完成，除了适应共和党控制国会后新的工作方式以外海 军部就只有一些日常的工作。然而丹尼尔斯临走前还是把所有事情作了非常详细 的交待说明。丹尼尔斯特别担心海军的高级将领和他们的部门趁虚而入，趁他不 在华盛顿的期间让国会通过他们支持的提案。他提醒罗斯福，那些人可能会送来 一些邮件让罗斯福签名，然后再把邮件寄给新任海军事务委员会主席。丹尼尔斯 让罗斯福把这样的文件都留存不发，等他回国后再处置。

    罗斯福小心地不让自己卷入争斗。他在写给丹尼尔斯的信中说："你走后局势平 静得可怕。除了日常工作比较繁杂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海军部的日常工 作量确实很大。海军部是唯一一个只配有一名副部长的内阁部门。一旦正副部长 中的一个不在部里，另一个就要承担起全部的工作。丹尼尔斯不在的那段时间罗 斯福每天要工作14个小时左右。直到丹尼尔斯回国，罗斯福才有了空闲的时间。

    海军部在春末丹尼尔斯回国后恢复了正常，但华盛顿的联邦政府却正陷于麻烦之 中：国内工人暴动频发、物价高涨、工作机会骤减、成千上万的归国退役士兵急 需工作。1919年有4百万美国人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其中五分之一的人为产业工人 。工会要求扩大规模，而工厂管理层坚决反对，双方都将自己的诉愿递交给了联 邦政府。约翰·刘易斯及其代表的美国矿工联盟要求将所有的煤矿国有化；而矿 主们则要求法院发布强制令命令罢工者复工。在双方情绪逐渐失控的情况下，暴 力冲突开始四处蔓延，华盛顿也概莫能外。

    1919年6月2日的夜晚，一颗炸弹在司法部长米切尔·帕尔默位于R大街的住宅前爆 炸。爆炸是由一位无政府主义者策划实施的，发生的地点就在罗斯福家对面。这 位无政府主义者自己也在爆炸中身亡。爆炸发生的时候，埃莉诺和罗斯福就在不 远的街口，他们刚从一个聚会回来。爆炸的威力把一百码范围内所有房屋的窗玻 璃都震碎了。当时罗斯福年仅11岁的儿子詹姆斯独自一人在家。罗斯福冲进楼上 詹姆斯的房间查看儿子是否安好，却发现詹姆斯穿着睡衣赤脚站在碎玻璃里正在 看窗外的景象。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整个华盛顿被持续了4天的一场暴动弄得秩序混乱。暴动中 有15人丧生，数百人受伤。华盛顿警方在这次暴动中显得很无能，最后不得不派 军队来维护秩序。

    针对司法部长帕尔默的这次爆炸引发了一场大范围的镇压无政府主义和布尔什维 克嫌疑分子的运动，在历史上被称作"红色恐慌"。俄国十月革命后，在司法部 长的影响下，一些政府权力部门发起了针对公民自由权的运动。公民自由权是18 世纪末通过的《侨民和镇压叛乱法》所支持的公民权利，在和平时代无人质疑。

    执法人员于是开始非法闯入公民的住所和各个工会的办公室进行搜捕，被怀疑是 激进分子的侨民也纷纷遭到驱逐，还有数千名美国公民受到传讯，被迫交待他们 的政治信仰。仅1920年1月的一个夜晚，在33个不同的城市里就有超过4百名共产 党嫌疑分子同时被捕。帕尔默和他的支持者们在查搜武器和革命者方面几乎一无 所获，只是制造了笼罩全国的恐慌气氛。纽约议会由于受到这个风潮的影响，拒 绝任命五位当选的社会党党员。在华盛顿，联邦众议院也两次拒绝让当选的社会 党党员维克托·伯杰宣誓就职。

    罗斯福对帕尔默的这次"镇压红色分子"运动并没有太多兴趣。实际上，就在国 会和纽约州政府驱逐社会党成员的同时，罗斯福却因为海军上将鲁滨逊开除了3名 社会党籍机械师而对他大加责备。他在信中对这名海军上将说："亲爱的上将先 生，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因为一个手下是社会党人而开除他。因为社会党在几 乎每个州的正式选举中都有一席之地。"

    一个哈佛的老校友也曾为了清洗哈佛内部的危险激进分子而试图寻求罗斯福的支 持，但罗斯福拒绝了。被怀疑为激进分子的是哈佛行政学系的一个年轻讲师哈罗 德·拉斯基，他曾建议将铁路国有化。哈佛中有一些人力主开除拉斯基，认为把 一个布尔什维克留在行政系会对学生产生不好的影响。虽然也有人支持拉斯基， 但由于校董会反对他，所以他离开哈佛去了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任教。后来他 成了享誉国际的学者和英国工党的主席。

    当罗斯福忙于海军部的工作时，埃莉诺已开始走出家门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代表 红十字会视察参观了圣·伊莉莎白医院。这家医院是位于华盛顿的国立精神病院 ，住着很多由于在战争中遭受精神创伤而精神失常的军人。埃莉诺开始觉得自己 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了。后来她在回忆录中写道："有时 候你必须做一些你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

    从那以后，她每周都会抽时间去医院探视。她总是会给病人们带去鲜花、香烟， 还和那些烦躁不安的病人谈话。当发现医院没有足够的看护人员时，她便游说分 管相关事务的内政部长，也是她的朋友富兰克林·莱恩去医院参观。莱恩谢绝了 她的邀请，理由是他实在不愿意参观精神病院，但他保证会增加圣·伊莉莎白医 院的经费。埃莉诺还在红十字会争取到经费为这家医院添置了一些游乐设施。她 还为病人们能得到职业疗法在美国殖民妇女会募集资金，并成立了一家零售店专 门出售病人们的手工制品。

    在红十字会最活跃的时期，埃莉诺还接触到一些女权组织。这些组织致力于改善 妇女的工作环境。1919年10月底，来自19个国家的代表聚集华盛顿，召开了第一 届国际职业妇女大会。因为很多与会代表都不会说英语，罗斯福夫人和其他一些 会说几种语言的华盛顿名媛们就自愿承担了大会的翻译工作。埃莉诺在给萨拉的 信中写道："这是一次激进的、先驱性的会议，但我觉得很有意思。"

    会议期间，埃莉诺邀请了一部分与会代表到家里共进午餐。其中美国代表团的很 多人曾是早期美国工人运动的积极分子。埃莉诺曾说："我确实很喜欢她们，但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将会常常和她们见面。"

    在进行了4个月的后续谈判后，威尔逊总统于7月8日带着新鲜出炉的《凡尔赛和约 》回到了华盛顿，两天后他将《凡尔赛和约》递交给了参议院。他说这份合约是 在上帝的指引下产生的而不是根据参与谈判的各国的构想缔造的。

    然而，参议员们的对合约的意见分歧很大。一些来自南方和西部的人民党议员坚 决主张否决《凡尔赛和约》。大多数的民主党议员支持总统，希望合约得以通过 。占据大多数席位的共和党议员是中间派，他们的首脑是洛奇议员。他主张以在 合约中增加保护美国主权的保留条款为前提批准《凡尔赛和约》。与修正合约不 同的是加入保留条款并不需要改变合约的正文，而只需要写明如何解释合约中的 条款。洛奇提出的是一种沿用已久的缔结条约时的外交手段，如果威尔逊同意以 这种方式对和约做出调整，参议院的大多数议员就会支持它。国务卿兰辛和参议 院里的民主党首脑都力劝威尔逊答应增加保留条款，但威尔逊还是拒绝了。

    因为坚信上帝和人民会站在他那一边，所以威尔逊选择直接向选民宣传和约的重 要性。1919年9月2日，他登上开往西部的专列，打算亲自去游说选民。那时他的 健康状况已经开始恶化。4月份在巴黎时他已经有过一次轻微的中风，所以当时他 疲惫而憔悴。他的脸部肌肉不住地抽搐，手也一直颤抖。他计划在接下来的22天 里乘车走过8200英里的路程，穿越14个州，在途中发表40次演讲。9月25日，在科 罗拉多州发表演讲后的晚上威尔逊彻底累垮了。接下来的行程被取消，他回到了 白宫。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连续遭受了几次中风，致使左侧身体瘫痪。在长达 2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甚至连在文件上签名都十分困难。经 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恢复后，他的神志慢慢恢复了清醒，也可以口述信件。可他 始终都没有完全康复。

    11月6日，支持成立国联的民主党领袖，参议员吉尔贝特·希契科克被允许来到总 统病榻前。他告诉威尔逊，如果不同意增加保留条款的话就很难获得大多数议员 的支持，更不可能得到使和约获得通过的三分之二的赞成票。威尔逊却不愿面对 这个事实，他对吉尔贝特说："让洛奇妥协。"两周后，参议院就《凡尔赛和约 》进行了投票，威尔逊的反对者获得了成功。第二次会期中再次进行投票时和约 仍然没有得到三分之二的赞成票。1920年3月19日，参议院以和约无法获得一致同 意为理由将《凡尔赛和约》正式退还给了总统。

    和大多数民主党人一样，罗斯福支持国际联盟。但他却没有将其看作最重要的事 情。1919年3月，他在纽约州律师协会说："去年夏天时我认为国际联盟只不过是 一个美丽的梦想，一个乌托邦式的构想。但今年6月的欧洲之行让我感觉到，欧洲 人不仅想要击败德国佬，而且还希望能在击败德国佬后建立起一种新的秩序。"

    3个月后，在伍斯特理工学院的毕业典礼上，罗斯福对师生们说："如果美国试图 退回原来被动的孤立主义政策，那么就不仅会伤害美国，而且也会贻误全人类。

    "和威尔逊不同的是，罗斯福并不反对洛奇提出的保留条款并且认为总统应该与 之达成妥协以使缔结国联的和约得以通过。他认为结果比细枝末节的内容更重要 。

    英国人、法国人和美国内阁里的大多数官员都持同样的观点。1919年9月，英国政 府派遣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爵士前往华盛顿，企图说服威尔逊接受洛奇的更改 意见。威尔逊根本就没有接见他。当罗斯福一家圣诞节期间设宴款待格雷爵士和 他的手下时，他们引起了白宫的反感。不过这对罗斯福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因 为到了1920年1月时，威尔逊政府已经众叛亲离、各奔前途了。豪斯上校已经没有 担任威尔逊的政治顾问，国务卿兰辛已经被解职。由于感觉自己无法与威尔逊总 统沟通，内政部长富兰克林·莱恩和财政部长卡特·格拉斯也已经辞职。丹尼尔 斯本来也准备辞职的，但由于某种个人的忠诚意识，才留下来继续为跛足的总统 服务。

    正是在威尔逊政府分崩离析的这种大环境下，富兰克林·罗斯福开始考虑自己的 政治前途。但是他行事非常小心。1919年底，他在给一名激动的支持者回信时写 道："我有时认为，我们常常想着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却忘了早起的虫子也容易 被吃。"

    当时有人已经提到了提名富兰克林·罗斯福参选美国参议员，也有人提议在阿尔 ·史密斯不再连任之后让罗斯福参选州长。但是，后一种选择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在参议院击败他的老朋友--共和党的明星詹姆斯·沃兹沃斯--也非常困难 。圣诞节后不久，罗斯福对一个朋友说："我不会竞选参议员或州长，如果明年 共和党肯定会占上风，我不会早早地就站出来白白地牺牲。"

    罗斯福之所以会竞选副总统纯属偶然，就如同他在1910年参选纽约州参议院的参 议员一样。1920年1月10日，他的老朋友路易斯·韦利拜访了他。韦利是肯塔基州 的检察官，也是战争工业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自从他们在哈佛的《深红色》编辑 部共事时起，韦利就对罗斯福心悦诚服。韦利说，民主党可能很难赢得大选，但 是在讨论了一系列民主党领袖的选举前景之后，他指出有一种选择可能会使民主 党赢得选举：那就是让赫伯特·胡佛选总统，罗斯福选副总统。胡佛来自加利福 尼亚，富兰克林·罗斯福来自纽约州，如果民主党要获胜，这两个州是必须拿下 的。胡佛在战争期间担任食品部长，因此在民众之中享有较高的声誉。而且，他 还曾不遗余力地支持《凡尔赛条约》。此外，美国妇女在1920年将首次获得投票 权，而胡佛在女性选民中特别受欢迎。同胡佛一样，罗斯福在大战期间担任海军 部副部长的表现也堪称典范，而且在选票方面罗斯福家族的显赫姓氏也会给民主 党加分。韦利说："无论你是输是赢，你都会让各州的选民对你更加熟悉……这 样可能会有助于你最终登上总统宝座。"

    罗斯福很快就表示了同意。他赞同道："胡佛是一个奇迹，我希望我们可以让他 成为美国总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富兰克林一直以来都以西奥多·罗斯福 为榜样，他很清楚担任副总统正是西奥多迈向白宫的进阶石。他对韦利说："我 觉得可以这么做，希望能有好的结果。"

    第二天，韦利在他位于纽约的家中与民主党的领袖爱德华·豪斯讨论了这个竞选 方案。豪斯当时已经与威尔逊失和，但他对民主党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他对韦 利说："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胡佛-罗斯福组合也许是民主党在11月赢得选举的 唯一机会。"

    胡佛是民主党人吗？韦利前往食品部拜访了胡佛，发现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党派倾 向的人。豪斯也发现了这一点。就同二战后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一样，共和民 主两党都在向胡佛大献殷勤，但他没有表示任何倾向。3月6日，富兰克林和埃莉 诺与可能的竞选伙伴一起共进了晚餐，但还是没有搞清楚他的真正想法。埃莉诺 在给萨拉的信中写道："胡佛先生谈了很多，他很博学，对时事的见识也很中肯 。"但是他没有表示自己是否愿意参选。在1920年3月底，胡佛打破了长久以来的 沉默，宣称自己是一个进步主义的共和党人：他从1898年起就在加利福尼亚登记 成为了一名共和党党员，而且还在1912年的选举中投了西奥多·罗斯福的票。于 是，胡佛和罗斯福联袂参选的可能性落空了。

    但是对于富兰克林·罗斯福来说，他还是在想着参选副总统。哈里·杜鲁门1949 年任总统期间的副总统阿尔本·巴克利常爱讲一个笑话："有一个女人有两个儿 子，一个当了水手出海了，另一个当了美国的副总统。结果这两个人都默默无闻 。"富兰克林·罗斯福后来的副总统加纳也对媒体说："副总统的工作不值一提 。"但是对罗斯福而言，这却是个值得争取的工作，是通向总统宝座的重要一站 。韦利说得很对，如果被提名参选副总统，那么全国的民主党人都将熟悉罗斯福 。

    罗斯福把希望成为副总统的雄心深埋在胸，等待着时机的来临。通常都由总统提 名人选择竞选伙伴，一旦选定也不会有人竞争。但是无论是和胡佛搭档还是和别 人搭档，富兰克林·罗斯福的背景都足以让他成为总统候选人的选择：他年轻， 有吸引力，战争期间在华盛顿的工作出众，信奉自由主义但不支持民粹，在禁酒 问题上态度比较自由但却不极端，属于保守人士可以接受的那一类。最重要的是 ，罗斯福来自纽约州。这个当时美国人口最多的州拥有45张选举人票，差不多已 经是当选所需票数的五分之一。

    6月28日，当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旧金山举行的时候，富兰克林·罗斯福已经做 好了被提名的准备。纽约州代表团的支持至关重要，对此富兰克林·罗斯福已经 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同代表团成员一起乘坐"纽约快车"号火车横跨美国前往 旧金山，他非常慷慨地邀请他们参观"纽约"号战列舰，还再次提出推举查尔斯 ·墨菲最器重的阿尔·史密斯竞选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支持者还包括：他 在达奇斯县的政治伙伴约翰·麦克和汤姆·林奇；他在哈佛大学的室友、前众议 院议员莱斯罗普·布朗；他的法律合伙人格伦维尔·埃米特；还有他在海军部的 私人秘书--这些人都不遗余力地在代表团下榻的酒店的走廊和大厅里帮罗斯福 游说。

    富兰克林抓住了一切机会。当民主党代表大会开幕时，强光打在一幅巨大的威尔 逊画像上，这时会场上发生的事正好表达了人们的情绪：当各州的代表团都纷纷 离开座席，高举着各州的旗帜在大厅里绕行时只有一个州的代表团没有动，这就 是纽约州。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纹丝不动，毫不掩饰地显示了他们对总统的不满 。当活动到达高潮的时候，富兰克林·罗斯福举起了纽约州的州旗--在墨菲点 头允许之后--加入了绕行的队伍，引来了众多党代表的喝彩声。

    当天最雄辩的发言人，塔曼尼协会的伯克·科兰克提名了阿尔·史密斯。富兰克 林·罗斯福的支持发言非常简练，效果非常好。生平第一次站在党代表大会的发 言席上，罗斯福显得非常泰然自若。他充满感情地称赞了史密斯："作为朋友， 我亲近他；作为男人，我信任他；作为民主党人，我支持他；我们都知道他在出 任公职期间的表现是无可挑剔的。"

    格伦维尔·埃米特认为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演讲"已经尽善尽美了"。弗朗西丝 ·珀金斯回忆说，富兰克林·罗斯福"是当晚的一颗明星。我还记得他当晚展示 了他的运动能力。为了快点走到台上，罗斯福跳过了前面的那几排椅子。阿尔· 史密斯一直把那一晚看作他和罗斯福友谊的开始，常常说就是从那一晚起罗斯福 真正开始在政治上发挥重要作用。事实也是如此。"

    在七轮投票之后，史密斯的选情都胶着不前。在第八轮投票中，墨菲带领纽约州 大部分代表把选票投给了连续三任担任俄亥俄州州长的詹姆斯·考克斯。考克斯 颇具竞争力，但派系色彩不那么浓，他态度温和，偏向自由，与威尔逊也没什么 瓜葛，对国联也不甚热心。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和其他来自纽约州各县的19名代 表则把票投给了威廉·吉布斯·麦卡杜。麦卡杜是威尔逊的女婿，曾经担任过财 政部长。在接下来的四天里，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一直在麦卡杜、考克斯和美国 司法部长米切尔·帕尔默之间摇摆不定。在第39轮投票中，考克斯取得了领先， 并在7月6日午夜刚过的时候在第四十轮投票中锁定了胜局。于是，全国代表大会 决定休会到第二天中午，届时将选出民主党的副总统参选人。

    星期二一大早，考克斯的竞选主任埃德蒙·莫尔打电话给正在代顿市家中的考克 斯州长，询问他希望选择谁作为竞选伙伴。考克斯回答说："我正在想这件事， 我想选罗斯福。他的姓很好，他所在州的地理位置也很好，他和塔曼尼协会的人 也不是一伙的。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团结的团队，你最好去问问墨菲，如果他反 对的话，就不要提名罗斯福了。"

    莫尔按照考克斯说的去做了。墨菲回答说："我不喜欢罗斯福，他在全国范围内 也没有什么名气。但是这是民主党候选人第一次认真地征询我的意见，即使考克 斯希望我支持魔鬼，我都会支持。告诉他，我们会在第一轮选举时就提名罗斯福 。"

    当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中午开会时，首先由大家提出几个候选人名字。开始的时 候，所提出的都是党内的权贵子弟。后来继续提议候选人期间，佛罗里达州支持 了俄亥俄州的提名。当时，俄亥俄州代表团团长蒂莫西·安斯伯里法官走到了发 言台上，他说："我想提名的这个人非常年轻，他比宪法规定的35岁只大三岁… …虽然他年纪轻，但是他从政的经历已经很长了。他来自那个能让人们想起美国 政治的那个家族--罗斯福家族。这个人就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印第安 纳州和堪萨斯州也支持了这个提名。权贵子弟们被放弃了，党内的惯例被打破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罗斯福被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

    当时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已经成了党内绝对的资深大佬，他深受民粹主义者、威 尔逊主义者以及城市大资本家的爱戴，他在会上总结说：  我想对我自己说，也想对50万名美国海军官兵和500万名陆军官兵们说，这是一件 幸事。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所选出的副总统候选人是一个头脑清晰、能力卓越并 且对美国忠心耿耿的人，他就是纽约州居民、海军部副部长富兰克林·罗斯福。

    大会对考克斯和罗斯福的投票结果很满意，于是在下午1点42分决定无限期休会。

    罗斯福的朋友们都十分高兴，纷纷给罗斯福发来了贺电。其中《新共和》周刊的 沃尔特·利普曼在电报中说："你获得提名的消息真是数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富兰克林·莱恩也给罗斯福提了他的建议："保证充足的睡眠，别沉湎于表 面的工作，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锋芒毕露。"

    1920年8月6日，罗斯福辞去了海军部副部长的职务奔赴西部。在接下来的3个月里 ，他将分别进行贯穿美国南北部和东西部的两次竞选旅程。途中他将作上千次演 讲和无数的即兴演说。这将是总统候选人第一次进行如此广泛的、大规模的竞选 活动。罗斯福身披西奥多·罗斯福曾穿过的斗篷，用西奥多式的语气甚至口音发 表演说。他说："我不知道如果西奥多·罗斯福还健在的话他会说些什么，但我 禁不住会想他一定会用自己发明的'骑墙者'这个词汇来称呼哈定先生。"

    罗伯特·麦考密克上校马上站出来反对罗斯福的言论，他曾是支持西奥多的布尔 ·墨斯党人，也是富兰克林在格罗顿中学的同学。8月13日出版的《芝加哥论坛报 》评价罗斯福为"与西奥多·罗斯福有百分之零点五的相似。他与西奥多好比一 个是蛤蟆一个是熊猫……是完全不同的人。"

    富兰克林的先遣助选人是史蒂文·厄尔利。他是个说话率直的来自南部的记者。

    他一生都为富兰克林工作，是他的终生支持者。富兰克林的媒体助手是马文·麦 金太尔，富兰克林在海军部时他也担当同样的工作。他也是富兰克林的长期助手 之一。路易斯·霍韦，是当然的不可或缺的人物。除他们之外，富兰克林的竞选 团队成员还有一直追随他的私人秘书雷娜·卡玛利尔以及汤姆·林奇。当时罗斯 福还不是个完美的候选人，但他不知疲倦、充满自信，连霍韦也觉得他变得更加 雄辩。但不足的是，富兰克林在演讲中常常跑题，而且常常吹嘘自己的功绩。厄 尔利就曾抱怨说："他从来都不愿意事先准备好发言稿。"

    富兰克林这种过于随意的竞选方式给他带来了一堆麻烦。8月18日，在蒙大拿州的 一次演讲中，他由于兴奋过头竟然吹牛说自己起草了海地宪法，这就像是阿尔戈 尔吹嘘自己发明了因特网一样让人觉得可笑。一周后，在旧金山，他又说自己在 过去七年中一直致力于管理海地和多米尼加。美联社立即拿这些大话大做文章， 共和党也抓住机会大肆嘲笑了一番。哈定说当他成为总统后一定不会做"授权海 军部副部长为西非的弱小国家起草宪法，然后再让美国海军陆战队用武力强迫他 们接受"这样的事情。泛美联盟的主席约翰·巴瑞特也说富兰克林犯了个大错误 。《纽约每日电讯》评论说："富兰克林就像是一个该打屁股的淘气小孩儿。"

    罗斯福否认自己曾说过那些过头的话，但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在选举中，考克斯和富兰克林更多的是将自己向威尔逊和国联靠拢，但选民却早 已对这两者厌烦了。而哈定在竞选中承诺要"让美国回归常态"。这一口号激起 了很多选民的共鸣。11月的选举结果对考克斯他们是重大的打击：哈定赢得了61 %的选民票，在选举团中也404对127票遥遥领先于考克斯。民主党在根据地南部州 以外的地方没有赢得一个州的选举，这是至南北战争以来民主党最差的成绩。共 和党在众议院中获得了破纪录的301个席位，在参议院中也增加了10个席位。民主 党在纽约州的成绩最差，考克斯和罗斯福在那儿仅获得了27%的选票。除纽约市以 外，民主党没有获得一个县的胜利，也没能获得一个州政府的职位。

    这次失败并未给罗斯福带来太大的影响。他很快就致电哈定的竞选伙伴卡尔文· 库利奇，向他表示祝贺，然后就去了路易斯安那州的湿地打猎。他在那儿悠闲地 度过了两周的假期。多年后回头再看这次竞选时，罗斯福对最高法院大法官罗伯 特·杰克逊说如果他没有在1920年参加副总统选举的话，他就不会在1932年被提 名为总统候选人。杰克逊说："他让一些民主党人觉得亏欠于他，还在竞选中结 交了一些私人朋友。这些朋友在后来他的总统选举中成了他的支持者。罗斯福一 向有很强的安全感，他并不在乎失败。"

    在1920年的竞选中，埃莉诺开始了作为公众人物的生活。她于9月参加了竞选培训 ，并在接下来为期四周的全国巡回演讲中一直陪伴罗斯福。她是陪同人员中唯一 的一名女性。和共和党不同，民主党一开始并没有重视争取女性选民的选票。埃 莉诺的任务只是做一个称职的主妇，带着迷人的微笑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各种竞选 活动中。还是霍韦发现了埃莉诺的政治潜力，并引导她一步步地参与到竞选活动 中。霍韦总是请她审核演讲稿或者帮助策划记者招待会。埃莉诺回忆说："我当 时觉得非常受鼓舞，很快就开始参加讨论竞选中的各种问题了。"

    像当初教富兰克林一样，霍韦教给埃莉诺有关国内政治的知识，还让她认识到媒 体的重要性。埃莉诺回忆说："我那时对于新闻工作者还不熟悉，甚至有一点惧 怕他们。多亏有路易斯·霍韦告诉我新闻业的行业准则和职业道德，我才开始对 新闻业者有了信任和兴趣，重新建立起对这个行业的好感。"

    更重要的是，埃莉诺和霍韦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长久的友谊。在此之前，埃莉 诺曾为他和罗斯福亲密的关系感到嫉妒。现在她能理解霍韦的角色了，也感觉自 己被当作和罗斯福平等的搭档对待。霍韦激发了她的政治天赋，还教会她如何运 用这种天赋。他了解她的脾气，努力拉近她和罗斯福之间的距离。而埃莉诺也发 现霍韦其实才华横溢，他除了熟知国内政治的方方面面以外，还是个有艺术天分 的人。他擅长风景画、肖像画还在圣托马斯教堂唱诗班担任合唱队员；他写诗， 热爱戏剧，还曾为华盛顿的戏剧演员联盟自导自演。霍韦很喜欢海边，但最让人 喜欢的一点就是他做人很有分寸，做事很合时宜。正如布兰切·维森所说："路 易斯·霍韦是埃莉诺信任和热爱的密友之一。她和霍韦之间有着自然的，深厚的 感情。"

    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富兰克林送给每位竞选团队成员一副金袖扣。袖口上分别镌 刻着富兰克林名字的缩写和他们各自名字的缩写。这标志着著名的"袖扣俱乐部 "的成立。此后的每一年，俱乐部都会在罗斯福生日那天进行聚会，大家聚在一 起喝酒、吃东西，回忆他们一起奋斗的第一次竞选。俱乐部的男士们也回赠了埃 莉诺一枚做工精细的金制胸针作为这次竞选活动的纪念。埃莉诺一直很珍惜这枚 胸针。

    罗斯福对于民主党的政治前景没有报任何幻想。他对考克斯说，除非发生经济衰 退，不然民主党不可能打败共和党重新执政。他还对厄尔利说："每一次战争过 后，国家都会经历一段物质至上的时期，人们会倾向保守。因为那时人们已厌倦 了理想主义。"他开玩笑说："感谢上帝，幸亏我们都还年轻！"

    为了计划下野之后的生活，罗斯福打算重新开始他的理财计划。在担任了十年的 公职以后，他的财富已经急剧减少。他要负担五个孩子昂贵的学费，还要支付家 庭生活和社交活动的巨大开销，所以急需一份可观的收入。要赚取高薪最合适的 地方就是华尔街。所以民主党的赞助人范·里尔·布莱克邀请富兰克林担任他所 拥有的马里兰州富达储蓄担保公司的副总裁，无疑是他很好的机会。该公司是美 国第四大担保公司，如果罗斯福加入，他将负责公司在纽约和新英格兰地区的业 务，同时利用他在政界、工会和产业界的人脉为公司招揽新客户。

    罗斯福还将是公司在华尔街的挂名负责人。布莱克承诺将为这个职务支付罗斯福 2万5千美元的年薪，这是罗斯福担任海军部副部长的年薪的5倍。这是一个双赢的 安排：罗斯福可以借此职位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布莱克也可以从罗斯福的名气中 获利。更重要的是，就像三十年前艾森豪威尔退而担任哥伦比亚大学校长职务一 样，这个职位实际上也是罗斯福借以保存实力东山再起的位置。这一点是布莱克 和富兰克林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双方约定罗斯福每天只用到公司上半天班，好让 他有时间继续活跃于政党事务和法律事务。

    1921年1月7日，布莱克在华尔街最著名的德尔莫尼克酒吧举行隆重的正式酒会， 宣布了对富兰克林的任命。很多商界名流都出席了酒会。一个月以后，罗斯福就 掌管了公司的日常工作。他热情地和很多老朋友取得了联系，还找来了在华盛顿 时的老部下。他邀请在海军部授权下成立的工会考虑让富达储蓄担保公司为他们 的行政人员担保。在哈定于3月就任总统之后，罗斯福让路易斯·霍韦也加入了公 司。和罗斯福一样，霍韦也同时在商界和政界工作。罗斯福还雇请了选举时纽约 总部的成员，23岁的玛格丽特（米西）·莱汉德为他的私人秘书。罗斯福的孩子 们都叫她"莱汉德小姐"。她日后也将成为罗斯福事业的核心成员。

    在罗斯福投入到新的纽约社会生活中的同时，埃莉诺也开始了商学院的学习。她 在那里学习打字和速写。她请了一位家庭主妇来教她烹饪，还成为了"女性选民 同盟"的活跃分子。她负责纪录联盟在华盛顿和奥尔巴尼的组织的立法事务议程 。这个工作使她接触到许多女权运动的领袖。埃莉诺对于同盟的工作非常尽心尽 责，逐渐也开始独立地领导妇女团体并组织她们开会讨论一些立法问题。她很喜 欢这样的工作，但正如她在给富兰克林的信中所说的那样，她更喜欢和富兰克林 一起从事政治上的工作。

    在霍韦的帮助下，罗斯福开始组织参加1922年竞选的团队。这一次他特别重视党 派的团结。虽然已被认为是纽约州参选联邦参议员的主要人选，他仍然认识到墨 菲领导下的全面团结的政党的重要性。他认为不能再有党内的分裂。虽然共和党 候选人威廉·考尔德实力不强，但要击败他也需要民主党的团结一致。

    罗斯福开始在州内作巡回演讲。除此之外他还开展了一系列慈善活动。除了担任 哈佛大学监督委员会委员之外，他还担任了全国公民联盟常务委员会的委员，近 东救助委员会的委员，安德鲁·威尔逊基金会的委员，以及海员教会学院的委员 。此外，他还领导了一个基金会，为盲人筹集了200万美元，还担任了大纽约地区 童子军委员会的主席。1921年7月28日，富兰克林·罗斯福作为童子军的主席乘船 前往"熊山"出席了童子军的年度庆祝大会。

    这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最喜欢的场合。到处都是游行的队伍、激动人心的演讲以 及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在报纸上，出现了欢快的童子军和童子军教官簇拥着罗 斯福的大幅照片。在乘船回到市里之前，他一直都坐在篝火前，扮演了庆祝活动 中的总指挥官角色。他没有意识到，在那一天他已经被童子军里的某个人传染了 一种神秘的病毒。

    本文节选自《罗斯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