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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之死:美国南北战争与黑奴解放运动
时间:2012-07-11 16:20 来源: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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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找一个美国人问一下,为什么会有南北战争?他们可能会回答:“为了解放黑奴。"
     是这样吗?
     我们看看林肯在第一次就职演说中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想干涉现有蓄奴州的奴隶政策。我知道依法我也没有这个权力。”
     事实上,炮声滚滚、伤兵苦吟了将近一年半之后,林肯才发表“解放奴隶宣言"。那段时期里,激进派和废奴主义者对他施加压力,在报纸上攻击他,在演讲中公开指责他。
     有一次,代表整个芝加哥牧师的一个团体携着所谓的“上帝的即时释奴令”来到白宫。林肯告诉他们,如果上帝要插手此事,应该直接找司令部,不会绕道芝加哥而辗转送来。
     最后荷瑞斯·格里莱对林肯的消极态度感到气愤,写了一篇《两千万人的祈祷》的文章,来炮轰总统。文中牢骚铺满纸面。
     林肯答复格里莱的文字后来成为一篇战争名作, 内容简单明了又活力充沛, 结尾更是叫人难以忘怀:
     我的最高目标是通过这场战争来拯救联邦,不是保全或推翻奴隶制度。如果不必解放奴隶就能拯救联邦,我就不去解放,如果只有解放全部的奴隶才能拯救联邦,我就解放!如果我能通过解放部分奴隶达到拯救联邦的目的,我就这么选择。我之所以做了一些对奴隶和有色人种有益的事情,是因为我相信这样做有助于拯救联邦。我之所以能容忍某些事情,那也是因为我相信这样做有助于拯救联邦。凡是我认为会破坏这个目标的事情,我都会少做一点;相反,我就多做一点。凡是被证明是错误的事,我都会尽力改正,那些可以经过证明是正确的观点,我就立刻接受。今天,我不是以个人身份发言;我自己经常说:“愿普天之下的人都得到自由”。我并不想修正这个愿望。
    林肯认为只要他能够拯救联邦,就可以阻止奴隶制度的蔓延,这样一来奴隶制度终会消失。可是,假如联邦失败了,奴隶制度就可能延续好几百年。
     在南北战争前期,有4个蓄奴州站在北方的一边,林肯十分清楚,要是过早地发布“解放奴隶宣言”的话,这4个州将会加入南方联盟,联邦就有毁灭的危险。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谚语:“林肯要看到上帝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他非要得到肯塔基不可。”
     因此,他小心谨慎,等待时机。
     他的太太就是出生在一个拥有奴隶的南方家族。他太太所收到的遗产之中,有一部分就来自拍卖奴隶所得。他惟一的亲密朋友约书亚·史匹德也是一个蓄奴家庭的成员。林肯自己对南方持同情态度。况且他是律师出身,自然更尊重法律和私人产权。他对任何人都不愿意苛待。
     他认为美国之所以产生奴隶制度,北方和南方人都有责任;如果要消除它,同样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最后,他拟定了一项重要计划。依照这个计划,南方的奴隶主人每释放一名黑奴,将得到400美元的补偿。通过这种渐进的方式释放所有奴隶。他将边境各州的代表召到白宫,请求他们接受他的提议。
     林肯说:“难道你们还不赞成吗?这个计划不会对你们的利益产生损害,它如同露珠一般温和。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好处。这是上天的安排,现在正是你们执行的好时机。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可是,这个计划被他们拒绝了,林肯极为失望。
    他说:“我将尽一切力量来保全联邦。我不妨对大家坦白地说,我将不惜使用任何可能的手段进行斗争,我绝不投降……在我看来,解放奴隶、把黑人武装起来已经是军事上的必要措施。我只能在这个举措与投降之间做出选择。”
    他必须马上行动,法国和英国正准备承认南方联盟。
    就看法国吧。拿破仑三世娶了世界公认的美女玛丽·尤金妮·狄梦蒂柔为妻,正想在这个提巴女伯爵的面前炫耀一番,像他叔叔拿破仑·波那巴一样穷兵黩武。他看到如今美国人正在自相残杀,一定把门罗主义忘得一干二净了,于是就派遣了两支军队到墨西哥,枪杀了几千名土著人,征服了这个国家,把它划入法国的殖民地。
    这个狂妄的拿破仑三世认为要是南军战胜,对他将会很有利,可是假如北军打赢的话,美国就会采取行动把法国人赶出墨西哥。他很愿意看到南方脱离联邦,因此,他要尽可能地协助他们。
    开战初期,南方189个港口都在北方的海军封锁之中,北方的海军同时在9614英里的海岸线巡逻,监视所有的海峡、港湾和河流。这是世界上空前未有的大封锁。
    南方联盟陷入了绝境。他们的棉花卖不出去,也买不到弹药、枪炮、鞋子、药品或食物。为了代替咖啡,他们只好煮栗子和棉花子;没有茶喝,只得用黄樟根来代替。新闻只能印在壁纸上。没有盐吃,他们就把熏肉房的地板掘起来提炼食盐。教堂的钟被拿来熔铸大炮。炮艇的甲板只好拆李其蒙市的街车轨道来制造。
    南方的运输几乎完全停顿,军队买不到装备,无法修铁路,在乔治亚只卖两元的谷物,在李其蒙却值15元。整个弗吉尼尼州都在饥饿之中。
    没有别的办法,南方只得向拿破仑三世提出,如果他承认南方联盟,用舰队解除北方的封锁,就将得到1200万美元的棉花。此外,他们还将给法国工厂大量订单。
     因此,拿破仑三世就怂恿俄、英两国和他一起承认南方联盟,英国的统治者们调调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十分热心地听着拿破仑三世的提案。他们可不想让美国太强大了,最好是联邦瓦解,美国分裂为二。此外,他们同样希望得到南方的棉花。在国内,已经有几十家英国工厂关门,100万赤贫的工人等待工作;饥饿的孩子哭喊着要吃东西。不过,英国有一个办法、也是惟一能够得到棉花的办法,那就是和拿破仑三世一起承认南方联盟,帮助他们解除海上封锁。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美国会怎么样呢?南军就会重新得到枪炮、食物,以及修建铁路的设备,这样就可以大大提高他们的信心和士气。
     而北方只会增加两个强大的新敌人,使已经不能再糟的情势愈发不可收拾。
     这一点林肯比谁都清楚。1862年,他坦然承认:“我们已经用尽最后一张牌。现在必须改弦易辙,不然只能输。”
     在英国人看来,所有北美殖民地都是从它那儿分割出来的。如今南方的殖民地要脱离北方?北方正在镇压他们的反抗?这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呢?田纳西州和德克萨斯州是服从华盛顿统治、还是接受李其蒙有什么差别呢?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在我们这个时代发生的所有战争中,没有比它更愚蠢的了。”卡莱尔就是这样写的。
    林肯认识到现在必须改变欧洲的战争态度。他知道有100万欧洲人读过《汤姆叔叔的小屋》,他们一边读一边为之流泪,对奴隶制度的罪恶深为厌恶。亚伯拉罕·林肯认定如果他现在发表《解放奴隶宣言》,就会大大改变欧洲人对这场战争的看法,战争的意义不再是联邦存废,欧洲人不会关心这个问题的,这场战争就将变为一场消灭摧毁奴隶制度的圣战。这样一来,欧洲各国就不敢承认南方。
    因此,到1862年,林肯终于下决心发布解放宣言。可是,当时麦克里兰和波普刚刚打了败仗。西华认为时机还不到,应该等到胜利的时候发布为好。
    听来很有道理,于是林肯等待着,两个月之后,一场军事胜利终于来了。于是,林肯召集内阁会议,讨论发布自《独立宣言》以来美国历史上最为重要的文件。
    这可是一个极为重大的时刻。林肯是否也表现出相应的庄严肃穆呢?才不呢!只要他看到好的故事,总愿意和人分享其中的快乐。他晚上休息的时候,经常拿一本阿提莫斯·华德的书上床,当他读到精彩的地方,就会穿着睡衣跑到秘书办公室去,给他们朗读。
    就在讨论《解放奴隶宣言》的前一天,林肯拿到一本华德的新作。里面有一个名叫《乌蒂克的专制独行》的故事,他觉得很有趣。因此,在开始讨论正事之前,他先将故事读给大家听。林肯直到笑够了之后,才把书放下,严肃地对大家说:“当叛军还在菲德烈城之时,我认为一旦把他们逐出马利兰,就立刻公布宣言。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可是我向自己发过誓,也在上帝的面前许诺过。现在叛军已经赶走了,我要履行诺言。我请大家来听一下我写的东西。大的方面我已经决定了,这都是经过一番深思才定稿的。不过,在措辞和一些小的地方,我乐于接受你们的建议。”
    西华首先建议有必要改动一句话,几分钟后,他又提出另一与此相关的意见。林肯于是问到,为什么不把两个建议同时说出来。随之他中止了讨论,说起一个故事来。他说在印第安那州有一个农场主,一天他的雇工跑来对他说,他最好的一头公牛死了。等了一会儿,这个雇工又对他说,另一头牛也死了。
    农场主气愤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同时告诉我两头牛都死了呢?”
    雇工答说:“我不想一下都告诉你,让你太伤心。”
    宣言是1862年9月向内阁提出的,不过必须等到1863年元月一日才生效。当年12月,林肯在国会中恳求支持。他在提交国会的文件中,写过一句极为壮丽而且还满含诗意的话。
    他提到联邦时说:
    “我们将高贵地保全、不然就卑鄙地失去人世间最后的、也是最好的希望。”
    1863年元旦,白宫门庭若市。林肯跟来访的客人握手达几个小时。下午,他回到办公厅,把笔浸在墨水里,准备签署新的“自由宣言”。他对西华说:“要是奴隶制度不是一个错误,那这个世界就没有错事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认定自己是对的。可是,我从9点钟就跟人握手,现在手臂又僵又麻。这份签名将会被人密切关注,要是有人看出我的字迹发抖,一定会说:‘他的良心并不安定’。”他让手臂稍微休息一会,才坐下来慢慢签好字,使350万奴隶获得了解放。
    可是,这份宣言在当时并没有受到欢迎。林肯最坚定的支持者奥维尔·H·布朗宁这样写道:“惟一的效果是导致北方意见分歧,军队精神涣散,而南方更加气愤,更加团结了。” 北方军队发生反叛事件。为了拯救联邦而参军的人发誓说,他们才不会为了解放黑奴去挨枪弹呢,他们不想看到让黑人和白人有相等的社会地位。大批的士兵逃离战场,补充的新兵也大大减少了。
    林肯本指望能够得到平民的支持,结果正好适得其反。他在秋季的大选中彻底失败。就连他家乡的伊利诺斯州也转向了民主党。
    选举失败,继之而来是战场上的惨败。本塞盲目进攻,在菲德烈堡被李将军杀伤13000人。又是一次不应该有的损失。18个月以来的战争就是这种情形,难道就没有中止的一天吗?全国一片绝望。不论总统走到哪里都受到猛烈的指责。他打败了,他的将军也打败了,他的政策同样失败了,人民失去了耐心,在参议院的共和党成员也起来反对他。他们要求林肯辞职,或者改变政策,改组内阁。
    面对这种屈辱性的打击,林肯不得不承认他的政治生涯走到了最灰心的时刻。
    他说道:“他们都想赶走我,我真想按他们的心愿去做。”
    也就是在这时候,荷瑞斯·格里莱对他1860年促使林肯获得提名一事深为悔恨。他说:“这是我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于是,他和一群共和党人发起了一个运动,其宗旨就是逼迫林肯辞职,让副总统哈姆林执政,然后由罗斯克兰斯来掌握联邦军队的指挥权。
    林肯承认:“现在我们濒临毁灭,我简直感到连上帝都在反对我们,我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他所说的几句恰当的话,被认为是文学上的典范,是备受苦难的心灵的表露。
    到了1863年的春天,李将军为胜利冲昏了头脑,决定向北方发起进攻。他打算占领宾夕法尼亚富裕的生产地区,为他那些缺衣少粮的士兵取得食物和衣服,也许还有可能占领华盛顿,这样一来,法国和英帝国就会承认南方联盟。
    这是一项十分冒险的计划。可是,南军深信一个南方人能够对付三个北佬。所以,当军官们讲到了宾州他们就可以每天吃两顿牛肉的时候,士兵们恨不得立即动身。
    就在出发之前,李将军收到一封家里的来信。原来,他的一个女儿被老师发现偷看小说,将军为此感到忧虑,他给女儿回信,要求她多看柏拉图等所著的古典作品,还有普鲁塔克的《传记集》,这样的书。在这之后,按照自己的习惯,他开始读圣经,然后祈祷。
    很快,他就带领75000士兵出发了。这只饥饿的军队渡过波多马克河北上,北方联邦一片惊慌。农民赶着马匹进入康伯兰山谷躲避,黑人更是吓得四处奔逃,他们害怕再被拉去做奴隶。
    就在南军的大炮在哈利斯堡前隆隆打响的时候,李将军得知联邦军正在切断他的后路。于是他转回头,和联邦军在一个名叫盖兹堡的小村庄相遇,就是在这个小地方,两军打了美国历史上最著 名的一场战役。
    联邦军在战斗开始的两天就伤亡了两万人。相持到第三天,李将军把希望寄予乔治·匹克特将军率领的增援部队,希望能够在一次猛烈的攻击中歼灭敌军。这是他的一个新思路,因为他的手下一直是躲在墙后面或者在树林里射击。现在,他计划发动猛攻。这一想法使他的助手朗斯翠将军感到十分惊讶。
   他叫道:“将军,在我们的战线和北佬的阵地之间都是陡坡,而对方有大炮,有围墙掩护。我们的士兵很难冲过这片一英里宽的平地,完全没有遮掩,处在他们的锻弹筒和榴镀弹攻击之下。我认为这样的据点是不可能占领的,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15000名战士进行这样的攻击。”
    可是,李将军一定要进攻,他说:“过去的军队可没有我们这样好的战士。只要指挥有方,他们什么地方都肯去,什么据点都能够攻下来。”
    这是李将军一生中所犯下的最为悲惨的错误。
    北军沿着神学院的山脊排开了150门大炮。今天到盖兹堡参观,还可以看到它们原封不动地留在那儿,正是由这些大炮形成滴水不漏的火力网,当时可以说是所向无敌。
    朗斯翠这一回对形势的判断胜过李将军。他相信攻击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因此,他不肯发布进攻的命令,只得由另一位军官代他下令。于是,乔治·匹克特将军率领他的军队进行了一次最为悲惨的攻击。
    这位将军还是林肯的一位老朋友。他之所以能进西点军校,还是林肯的功劳。
    匹克特的队伍跑步前进,穿过草地、果园、玉米田,横越小溪。对方的炮弹在行列间爆炸,轰出一个个可怕的坑洞,但是他们继续勇猛地往前冲。
    可是,联邦的步兵突然间从石墙后面站起来,向这些毫无防卫力的队伍射击。整个山顶顿时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场,火光染红了整座山。只过了几分钟后,匹克特手下的旅长就都倒下了,只有一位得以幸免,5000名士兵中有五分之四倒在山坡上。
    在康伯带兵的地方死了一千,
    在贾奈流血之地倒下了一千,
    在熊熊的烈焰和令人窒息的烟雾中,
    幸存的人闯过一架架炮台,
    紧跟阿米斯台冲过防线。
    阿米斯台往前跑,率军做最后一次冲击,他终于跳过石墙,佩剑顶端挥舞一顶军帽,大喊:“士兵们,砍啦,给他们来几刀!”
    战士们跟着他跳过石墙,用剑和敌人拼刺刀,用滑膛枪打裂对手的脑壳,终于把南军的战旗插在了最高点上。
    可是,这面旗帜仅仅飘动了一会儿。这是南军在整场战役的高潮。匹克特率领的这次进攻虽然英勇顽强,却是南军失败的开端。
    李将军已经清楚,他失败了,他无法攻入北方。
    当匹克特带着他的残兵奔回的时候,李将军亲自去迎接,给他们鼓励,他以不失身份的口吻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误,是我打输了这一战。”
    到7月4日夜里,南军开始撤退。当时大雨淋漓,他退到波多马克河的时候,已经无法渡河。
    李将军陷入困境,前有洪水滔滔的河流,后有乘胜进攻的追兵。他眼看就要束手就擒了。林肯十分兴奋,他相信联邦军会在南军的侧翼和后翼发动猛攻,这样一来就能够完全击败李将军,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如果是格兰特在指挥的话,结果肯定是这样。
    可惜当时的指挥官不是格兰特,而是自负又博学的梅德。虽然林肯每天催促梅德发动进攻,可是一星期过去了,梅德还是犹豫不决,他给自己找出种种借口,抗命召开战争会议。总之,在这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没有做。当大水退去之后,李将军逃走了。
    林肯万分气愤。
    他叫嚷起来:“我的天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南军就在我们的包围之中,只要一伸手我们就能够逮住他们。可是,无论我怎么说,就是不能叫军队行动。在当时的情况下,任何指挥官都能击溃李氏。就是我在战场也可以打败他。”
    林肯极端失望,他给梅德写了一封信,内容是这样:
    亲爱的将军,我不了解你是否知道让李将军逃脱是多大的不幸。他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如果我们及时地进攻,本来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但是,现在战争将继续下去。想想吧,上个星期不能好好攻击李军,那么,到了河流南面,你只有当时三分之二的兵力,还能办到吗?现在,我如果对你抱太大的指望未免失当,我也不敢有这样的指望。你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为此极为痛心。
    林肯写完信,茫然望着窗外,在心中思考:“要是我站在梅德的位置,也有和他一样的脾气,耳朵里塞满了胆怯的军官提出的忠告;要是我在半夜醒来就看到遍地的鲜血,可能我也会把李将军放走的。”
    因此,这封信并没有寄出,梅德从来不知道。到林肯死后,人们才在他的文件堆中发现它。
    盖兹堡的战场上留下了6000具尸体,还有27000名伤兵。当地的学校、教堂和谷仓都改成医院,到处是痛苦的呻吟声。每小时都有几十名伤员死亡,战争发生在七月初,天气炎热,尸体迅速腐烂。埋葬队日夜工作,以至于没有时间挖深坑,所以只好就地掩埋,常常只在尸体上面盖一点泥土。可是大雨过后,有些尸体就被冲了出来,露在外面。于是,当局又从这些临时坟墓里翻出联邦士兵的尸体,另行埋葬。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公墓委员会决定举办一个纪念仪式,并且邀请美国当时最为著名的演说家爱华·艾佛瑞特前来演讲。
    同时,委员会还向总统、内阁成员、军事指挥梅德将军、参众两院的议员、几位德高望重的人士以及外交使节发出正式邀请,希望他们能够前来参加仪式。可是,只有很少的人接受了邀请,很多人甚至不承认他们收到邀请函。
    林肯决定亲自参加纪念仪式,这完全出乎委员会的预料,他们以为邀请函根本就不会给林肯看,就会被秘书丢进废纸篓。因此就没有亲笔给总统写请帖,只给他寄去了一张印刷的卡片。
    因此,当委员会得到回信,说总统要出席仪式时非常吃惊,可以说有些尴尬。怎么办?也请他讲话吗?可是他太忙了,没有时间准备讲稿;更有人这样说:“算了吧,他就是有时间,可有这个能力吗?”他们对此很怀疑。
    可不是嘛,林肯虽然能够在伊利诺斯州发表一些政治演说,可是对于公墓纪念仪式的演讲能行吗?那可不合他的文风。不过也不能够拒绝他的善意。于是他们给林肯这样的答复,说在艾佛瑞特先生演说之后,希望总统说“几句合适的话”。在他们的回信中就是这样写的:“几句合适的话”。
    这样的邀请函简直是对人的一种侮辱,可是总统接受了。这是为什么呢?其中牵涉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还是前年秋天,当时林肯去了安蒂坦成场,一天下午,他和一位从伊利诺斯来的朋友华德·拉蒙一同驾车出去,总统叫拉蒙唱一首他心爱的歌曲,曲名叫“小哀歌”。拉蒙后来回忆说:“不论是在伊利诺斯巡回办案还是在白宫,只要我和林肯单独相处,当我唱这首小曲子的时候,他曾经多次流泪。”
    歌词是这样的:
    我在村庄流浪,汤姆,
    我坐在学校的操场上,
    那棵曾经为你我遮荫的树下,
    可是没有朋友来问候我,汤姆,没有人知道,
    二十年前,陪我们在这片绿地玩耍的是谁。
    在小溪边,在榆树上,我刻过你的名字——
    在下面,还刻上你情人的芳名,汤姆,你也这样对待我呀。
    树皮不知被哪个狠心的坏蛋剥掉了,它已经死去,如同二十年前刻过的芳名,她也早以夭亡。
    我的眼睛早就没有泪流,汤姆,可是眼泪又浮上了眼眶。
    我想起对她的深情,那早以断绝的情缘,
    我带些鲜花,到那个旧坟去探望,
    把鲜花撒在我心上人的坟上。
    当拉蒙唱这首歌的时候,也许林肯正在思念他深爱过的女子安妮·鲁勒吉,想到她长眠在伊利诺斯草原冷清的荒冢,想到他辛酸的过去,他流出了眼泪。为了解除林肯的忧伤,拉蒙又唱起了一首欢快幽默的黑人歌曲。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可指责的;然而它却被林肯的政敌紧紧抓住,添油加醋,把它说成对烈士的大不敬,是整个国家的耻辱。关于这件丑闻的各种不同的说法,在纽约《世界报》连续登载了三个月。林肯遭到这样的指控:“在埋葬死者”的战场上说说笑笑,唱滑稽的小曲。
    事实上,他并没有说笑话,也没有唱歌,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离战场好几英里远的地方,当时死者早就安葬完毕。可是,这并不是政敌们所想要的,他们所想看到的是流血。于是,林肯遭到全国人民的抨击。
    林肯伤心极了,这样的攻击使他很难忍受,但是他又觉得不便为自己辩护,这样做只会抬高对方,他只好默默地忍受。因此,当他收到盖兹堡公墓献祭仪式的邀请函时,非常高兴。这是他所渴望得到的好机会,他将借此封住政敌的嘴巴,同时向烈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可是这封邀请函来得太晚了些,他只有两周的时间准备演说辞。他想尽一切办法,挤出空闲时间来思考——利用往返于白宫和史丹顿办公室之间、更衣、刮胡子、吃午餐等等。他还曾经在战争部的沙发上躺着等待最新的电报的时候,对讲稿进行斟酌。他的初稿写在一张浅蓝的大页纸上,塞在他的帽子里随时带着。在演说前的一个礼拜天,他还说:“我已经修改过两三次,不过还没有定稿,我还要改一下才能放心。”
    在祭礼的前一天,林肯才赶到盖兹堡。这个只有1300人的小镇,现在挤进了3万人。夜晚来临,一轮明月高挂在晴朗的天空。只有极少数人找到了睡觉的床铺,成千上万人只能在街道上徘徊,等待天明。人行道住得无法通过,在泥街的中央,有几百人手挽着手边走边唱“啊,约翰·布朗,你的身躯在墓中腐朽”的歌曲。
    整个晚上,林肯都在修改演讲稿。到11点的时候,他走进西华的屋子,大声读给他听,请他提出批评。第二天,一吃完早餐,林肯又开始斟酌起来,直到房间的门上响起敲门声,才想起应该去公墓了。
    开始游行的时候,他直直地坐着,可是没有多久,他的头就垂在胸口上了,身子歪到前面,两只长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他又进入了出神思考的状态之中,他的讲稿还要“再改一下”。
    演说家爱德华·艾佛瑞特作为特邀嘉宾,这次犯了两项严重的错误,而且是十分不应该的错误,第一,他竟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第二,他居然讲了两个钟头。
    林肯在事前读了艾佛瑞特的演讲稿,因此,看到他快要讲完的时候,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准备得不充分。他在椅子上不安地扭来扭去,把手稿从大礼服的口袋里抽出来,戴上眼镜,迅速温习了一遍。
    接着,他就手拿讲稿上前,发表了这篇小演说,时间只有两分钟。
    在那个11月间柔和的下午,听众是否知道他们正在听的是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演说呢?不知道,那天的大部分听众只是出于好奇而来,他们可从来没有机会听美国总统说话,这些人伸长脖子盯着林肯看,他们惊讶地发现林肯身材居然有这么高,可声音却是尖细细的,还带一点南方腔,他们忘记了他是肯塔基人,那一州的口音就是这么一种南方腔。他们以为才听到他的介绍辞,正式演说就要开始,不料他却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把演说辞忘了吗?还是他就想说这么一点?大家既感到吃惊,又感到失望,居然没有人鼓掌。
    林肯在印第安那的时候,经常使用的一个生锈的犁耕田,这犁一沾泥土就弄得一塌糊涂,民众常用一个措辞“擦不亮”来形容这种情况。林肯在其一生中也经常使用这个辞来形容一件事的失败。   当时,林肯对华德·拉蒙说:“这次演说失败了,拉蒙。擦不亮,你看大家多么失望。”
    确实是这样,人人都感到失望,坐在林肯身旁的爱德华·艾佛瑞特和西华部长也有这种感觉。他们都认为林肯败得很惨,为他感到难过。
    林肯万分苦恼,开始发生剧烈的头疼。在回华盛顿的路上,他只能躺在火车的特别室里以冷水浇头。
    林肯到死都以为他在盖兹堡的演说是一个惨痛失败。如果单看现场的反应,他确实失败了。
    林肯为人极为谦虚,他相信世人“将不会留意、也不会长久记得”他那时所说的话,却永远不会忘记烈士们的无私奉献。要是他能够复活,得知他最为人称道的正是盖兹堡那篇“擦不亮”的演说,不知他将会惊奇到什么程度。当他发现自己在那里说的几句“适当的话”已经成为不朽嘉言,在南北战争早已被人遗忘之后,还被尊为文学的珍贵财富,一定惊讶不已。
    林肯在盖兹堡发表的演说,并不仅仅是一篇演说,这是一个备受苦难折磨的心灵升华为伟人的神圣表现;这是一篇从心灵里流露出来的诗篇;它具有圣经般的深邃和壮丽。
    在87年之前,
    我们的先辈在这块土地上建了一个新国家,
    它是从自由中孕育,
    基于“全民生而平等”的信念之上。
    今天,我们正进行一场伟大的战争,
    以此考验我们的国家,以及任何一个,
    凭据这一信念而诞生的国家,
    是否能够长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现在,我们在这样的一个战场上相聚,
    奉献上战场的一片土地,
    给那些以生命和鲜血保护国家的人,
    以之作为他们永久安息之所。
    烈士们享有这片土地,
    是万分必要的,是万分适宜的。
    但是,就更广的意义而言,
    我们并不能供奉——我们并不能给英雄献 祭出什么,
    我们也并不能使这块土地神圣。
    曾经在此艰苦奋战的勇士们和烈士们,
    已经使这片土地圣洁无比,
    我们微弱的力量怎么可以与之相比呢。
    世人将不会留意,
    也不会长久地记得我们今天所说的话,
    但是,烈士们的事迹将永世长存。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理应继承,
    英雄们尚未完成的事业。
    我们应该奋不顾身地投入,
    目前有待争取的伟大斗争。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完成,
    这些光荣的逝者所献身的目标,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说,
    烈士们没有徒然牺牲他们的生命。
    这个国家将在上帝的指引下获得新生,
    而民主、自由、符合人道的政府,
    才会长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并非一定要赢,但不能出错;我并非一定要成功不可,但将遵从良知而行。
    1864年5月,格兰特将军在指挥联邦军连续大败南军之后,率领122000人越过拉庇丹河。他决心彻底摧毁李将军的军队,迅速结束这场战争。
    在弗吉尼尼州北方一个名叫的“荒野”的地方,李将军与他交战。这个地方正如其名一样,只是沼地、丛林和山丘,松树、橡树和灌木茂密浓郁,连美洲灰兔都钻不过去。在这片阴森森的密林里,格兰特和李将军打了极为惨烈的恶战。丛林燃起大火,成百的伤兵被火焰吞噬,双方都死伤惊人。
    才过了两天,一向以顽强著称的格兰特也在帐篷中饮泣出声。可是,尽管如此,每当一场战役结束之后,他都发出同样的命令:“进攻!向前进攻!”
    血腥的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向总统拍了一封著名的电报:“我决心在这里跟南军打到底,就是打上一整个夏季也在所不惜。”
    这一仗不但整整打了一个夏季,而且还打了整个秋天,整整一个冬天,一直延续到第二年的春天。
    北方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力支援,格兰特的兵力也保持在敌人的两倍以上;但是,南方的兵源和物质即将枯竭。
    格兰特说:“叛军看来只有动用摇篮里的小孩和即将进坟墓的老人了。”他认定结束战争的最快方式就是继续杀伤李将军的人马,迫使李氏无条件投降。即使消灭一个南军,北军要牺牲两个人,也非常值得。因为格兰特的损耗能够立即得到补充,李将军却不能。所以格兰特军队连续不断地出击、拼命、屠杀。
    这场消耗战的前6个星期,北方军就损失了54926人,这是南方联盟在整个战争中的死亡人数。
    在冷港之战中,北方军每个小时就伤亡7000人,这个数目比盖兹堡战役双方死亡的人数总和还多1000人。
    那么,如此惨重的死伤换来了什么成果呢?格兰特自己的结论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冷港之战是他的军事生涯中最惨痛的失误。长久持续的消耗战使得士气完全瓦解,部队几乎发生叛乱,甚至有一些军官准备倒戈投降。
    一个团长惨痛地说:“在那36天的时间里,出殡行列从来没有间断过。”
    尽管林肯比任何人都更加伤心,但是他知道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结束战争。因此,他在打给格兰特的电报中这样写到:“要像一只斗犬般咬住不放”。于是,他再下令招50万新兵服役3年。
    这项召集令引起全国各地的震惊,北方人民陷入痛苦绝望之中。总统的一位秘书在日记里这样写道:“现在到处是怀疑与沮丧,联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国会终于于7月2日通过了一项决议 ,其内容简直就是旧约中的一首哀歌,它向国民请求:“承认并且忏悔自己的各种罪恶,以求上帝的宽恕和怜悯,祈求造物主毁灭我们这个民族。”
    现在,不论是在北方还是南方,林肯都受到人们的齐声咒骂。暴君、篡位者、叛徒、恶魔、怪物一时间成为他的称呼。
    甚至有人提出应该把林肯处死。有天晚上,当他骑马走向“军人之家”夏令总部的时候,一名刺客向他开枪,将他头上的帽子打穿。
    过了几星期,宾州的一位旅馆老板在梅德维尔城一个旅馆窗框下发现了一行字,是这样写的:“1864年8月13日,亚伯·林肯中毒而死。” 那个房间前晚上的客人是一位名演员,他的名字是约翰·威尔克斯·布斯。
    共和党曾在该年的6月提名林肯继任总统,但是如今却万般悔恨。几名共和党的元老出面,劝林肯自动辞职。另有一些人要求撤销林肯的提名,重开大会另外换一个能够得到支持的候选人。
    到1864年7月的时候,就连林肯最亲密的朋友奥维尔·布朗宁都写道:“现在,人民渴望的是一位能干的领导者。”
    林肯也认为他没有丝毫希望了,因此放弃了连任的想法。他已经失败了,他的将军们也失败了,他设计的战略同样失败了。国民对他已经失去信心,他甚至担心联邦也会跟着瓦解。他说:“连头上的天空都是黑暗的。”
    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一批激进的共和党人另开一次党员大会,他们在会上提名约翰·C·福利蒙为总统候选人。于是,共和党分裂了。
    幸亏福利蒙后来宣布自己退出竞选,不然民主党候选人麦克里兰将军一定会赢得竞选。那样的话,美国历史可就要改写了。
    虽然福利蒙后来退出,可是,麦克里兰所得的票也只比林肯少20万张。
    面临这样的不利局面,林肯并不理会各种尖酸的指责,他镇定下来,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之中。
    他坚定地说:“就是到我不再掌权的一天,就是全世界的朋友都离我而去,有一个朋友一定会留下来伴随着我,这个朋友深驻在我灵魂之中……我并非一定要赢,但绝不能错。我也并非一定要取得成功,但是一定要凭据良知行事。”
    他心情沮丧,极为疲惫。经常躺在沙发上读《约伯记》,从中求得安慰:“现在,你要如同勇士束腰,你要回答我的问询。”
    1864年夏,林肯完全跨了,再不是那个来自伊利诺斯州草原的巨人。他脸上的皱纹加深,笑容一年比一年少,两颊凹陷,肩膀耷拉下来,两腿冷冰冰的;他还得了慢性消化不良症,晚上无法睡觉,一脸悲苦的表情。他对朋友说:“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快乐起来了。”
    奥古斯特·圣高丹斯是当时著名的雕刻家,当他看到1865年春完成的林肯半身像,以为是在林肯去世后才塑造的;因为死亡的迹象已经出现在这张脸上。
    画家卡本特因为画《解放奴隶宣言》的需要,曾经在白宫住过好几个月,他后来写道:
    “荒野之战的第一个星期,总统完全无法入睡。有一天,我经过大厅,看见他穿着长长的睡衣,背着双手来回走,脑袋垂在胸前,眼眶下有一个大黑圈,完全是一副伤心、焦虑的样子……在那几天,我一看到他那布满皱纹的面孔,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来白宫探访的客人发现林肯瘫倒在椅子里,一声不发,他们叫他,他既不回答,也不抬头。林肯曾经这样说:“我感觉到每天来探望我的群众,每一位都在用手指挖走我身上的精力。”
    他对《汤姆叔叔的小屋》的作者斯托夫人说:“这场战争将会杀死我。”他觉得自己不能够活着看到和平。
    他的朋友劝他去休假。他回答:“这毫无用处。就算我休假两三个星期,我也无法躲开自己的思绪。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放松自己。体内盘踞着一个厌倦的魔鬼,简直赶不走。”
    他的秘书这样描述他的心境:“在林肯的耳畔,永远回响着寡妇和孤儿的哭声。”
    数不尽的母亲、妻子和情人啼哭着到他面前为判了死刑的囚犯申请特赦。林肯不论身体多么疲乏,总是随时听她们的哭诉,答应她们的请求。因为他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那些手中抱着婴儿的妇女。
    他为之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愿在我死去之后,人家能够说我‘在每一个自认为能够长出花朵的地方,都拔除荆棘,种下花苗’。”
    由于林肯过分的慈悲心,有可能给军队带来不良影响,史丹顿大发雷霆,将军们痛骂不已。他们要求他千万不能插手军队。可是,林肯十分讨厌正规军的专制制度,更看不惯军官的残酷作风。相反,他热爱那些和自己一样来自森林和农场的志愿军。
    要是有人因为害怕被判死刑,林肯总会原谅他,因为他说:“我自己要是上战场,也可能弃枪逃跑的。”
    要是有一名志愿军因为想家而开小差,他会这样说:“唉,我看枪毙也难以改变他思念家乡的心。”
    同样,要是被判死刑的是一名站岗时打瞌睡的农家子弟,林肯就会说:“很难说我自己不是这样。”
    他开出长达数页的特赦名单。
    有一次,他给梅德将军打去一个电报说:“我不希望枪毙18岁以下的小伙子。”可是,这样的小伙子在联邦军队至少有100万之多,有20万人的年龄在16岁以下,年龄在15岁以下的也10万人。
    即使是在颁布最严厉的命令之时,林肯也会带上一点幽默。他曾经给莫利干上校打去这样一封电报:“如果你没来得及枪毙巴尼,就别下手啦。”
    那些失去儿子的母亲们的痛苦深深地打动林肯的心。1864年11月21日,他写了一封最著名的信。这封信的抄本至今挂在牛津大学的墙上,做为“纯美语法的典范”。
    这虽是一篇以散文写成的简短信函,却是一首心灵共鸣的诗篇:
    1864年11月21日,发自华盛顿总统官邱, 麻州波士顿的毕克斯贝太太收
    敬爱的女士:
    我在战争部看到一份麻州副将的报告,得知你有5个儿子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你遭受到如此惨烈的损失,我觉得对你来说,一切安慰的话都没有意义。可是,我仍然要代表令郎为之献出生命的共和国对你表示感激,愿你以令郎为荣。我祈求在天之父能够减轻你的丧子之痛,只给你留下对爱子的珍贵回忆,以及在自由的祭坛之前你所应享的庄严与荣誉。
    林肯至诚敬上
    一天,诺亚·布鲁克斯给林肯拿来一册奥利
    弗·温德尔·福尔摩斯的诗集。林肯将书翻开,朗读《莱辛顿》一诗,当他读到以下一节的时候,声音颤抖起来,他把诗集递给布鲁克斯,低语对他说:“你来读吧,我读不下去。”
    啊,在烈士们葬身的地方,只有青青的绿草!
    他们就地安息,既没有寿衣,也没有坟墓…"
    过了几个月后,他又在白宫里对朋友们朗诵这首诗。
    1864年4月5日,宾州华盛顿郡一位伤心的女孩给林肯寄来一封信,她在信中说:“在长时间的恐惧与犹豫之后,我终于决心把自己的烦恼对你说出。”原来她的未婚夫从军之后,曾经回家选举。她们在那个时候曾经愚蠢地纵情。现在“如果你不可怜我们,批准他回来完婚的话,我们将留下非法的后代。我向上帝祈求,但愿你不会对我仅怀着轻蔑之心,从而对此置若罔闻。”
    看完这封信后,林肯泪眼模糊地凝视窗外……紧接着,他提笔在信后批示一行字:“无论如何也要把他送回去。”然后,叫人交给史丹顿办理。
    令人恐怖的1864年夏天终于过去了,伴随着秋天来临,形势发生了变化,薛尔曼将军攻下大西洋城,正在进入乔治亚州。经过一番激战,海军上将法拉固也已攻下摩比湾,正在加强对墨西哥湾的封锁。在雪南道山谷,谢利坍将军赢得了辉煌的胜利。如今,李将军龟缩在老窝一步也不敢动,格兰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进攻彼得堡和李其蒙。
    南方联盟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接二连三的捷报证明了林肯的战略的正确性,北军士气高昂。因此,林肯在11月当选连任。他并没有把这一切看作是个人的成功,他觉得这是人民认为不应该“临阵换将”。
 虽然双方打了4年仗,但是林肯并不恨南方。他多次说:“俗话说得好:‘不要审判你没有经受过审判的事’。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们和他们并非两样。”
    1865年2月,南方联盟濒临瓦解,两个月后李将军就投降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林肯还建议联邦政府拿出4亿美元,以之作为南方各州释放奴隶的赎金,可是所有的内阁阁员都表示反对,于是他只好搁下。
    过了一个月,林肯发表了他第二次就职演说,被当时牛津大学的校长科松伯爵誉为“这是从人类口中——不,是神的口中所能发出的金玉良言”。
    林肯上前吻了翻开的圣经,接着开始演说,他就像是戏剧中伟人一般地讲话。
    对于这次演讲,作家卡尔·舒兹说:“简直就是一首圣诗,一位统治者能够对他的人民说这样的肺腑之言,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认为林肯此次演说的结尾部分,是从人类的灵魂中发出最高贵的心声,令人想起圣洁的大教堂里传出的美妙赞美曲。
    我们热烈祈求——我们充满乐观地希望——这一场灾难深重的战争赶快过去。可是,要是上帝要战争继续打下去,直到250年来奴隶们辛苦劳作所累积的财富完全崩溃,直到奴役的皮鞭打出的每一滴血都为刀剑刺出的鲜血来偿还,那么我们还是要说:“上天的判决是公正的。”
    让我们的悲悯之心广布世界,对任何人都不怀怨恨之心;让我们坚持正义,按照上帝的引导去做!为实现我们的目标而奋斗;让我们尽一切力量治愈国家的创伤,照顾好战士的家属和遗孤。让我们全心全意地追求国内和国际之间的公正与和平。
    正是同一篇演讲稿,在两个月后林肯的葬礼上又一次被人宣读。
    就在这样一栋砖房小会客室里,格兰特看到自己邋遢的外表,第一次感到有些惭愧。
    南方联盟的都城李其蒙市在1865年3月下旬开始出现反常现象,总统戴维斯的太太卖掉了她的马车,收拾了一些细软南下,并将其他的私有财产拿到一间绸缎店去卖。种种情况表明将会有事情发生。
    南方联盟的首都已经被格兰特包围达9个月之久,军队既无粮食,又无衣穿,好容易领到一点薪水,可是这种南方联盟发行的纸币早已不值一文了。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一杯咖啡卖到3元,木柴是5元一根,一桶面粉价格高达1000元。
    李将军的手下人都清楚,退出联邦的要求彻底失败了,奴隶制度即将崩溃。军队已经有10万人私自逃离,甚至出现整个军团一起走出去的事情。人们开始转而从宗教中寻求慰藉。差不多每一个帐篷里面都在举行祈祷会,人们大声哭喊,祈求神灵降临,开赴战场的军团全体跪在地上祈祷。
    虽然他们的祈祷是这样的虔诚,李其蒙的政权却摇摇欲坠。
    4月2日,这是一个星期天,李将军做出最后的决定,放火将城里的烟草栈房和棉花全部烧掉,同时烧掉兵工厂和码头上还没有完工的船只,带着残兵败将在熊熊烈焰和夜晚的掩护下仓皇逃出城外。
    他们刚一逃出城,格兰特马上指挥102000人的大军穷追不舍,从南军的后面和两侧猛烈攻击,谢利丹将军的骑兵赶到前面截击补给车,并且把铁路拆掉。
    这时,谢利丹向总部打电报,报告说:“如果局势这样发展下去,李将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在电报中,林肯这样回复:“那就让形势继续发展下去好了。”
    局势的发展果然如此。格兰特在紧追80里之后,终于把南军四面包围起来。李将军现在明白,没必要再流血了。
    当时,格兰特正落在队伍的后面,他的头正在剧烈疼痛,双眼几乎无法看见东西。在那个星期六的傍晚,他落脚在一家农民的院子。
    在回忆录中,他是这样记载的:“那天晚上,我正在用热水和芥末泡脚,颈背和手臂上也涂满了芥末糊,指望第二天天亮以后身体能够舒服一点。”
    到第二天早晨,他的病就完全好了。不过,并非是芥末糊将他治愈,而是一位从大路上飞奔而来的骑士,他带来了一封李将军的求降书。
    格兰特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报讯的军官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头还在剧烈地疼痛,可是当我看到信的内容,病一下子就全好了。”
    于是,在那天下午,在一栋砖房的小客室里,分别代表南方与北方的两位将军开始会谈。格兰特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没带佩剑,鞋子也脏,身上穿着一件邋邋遢遢士兵制服, 能够表明他身份的惟一东西,只有他肩上挂的三颗银星了。李将军跟他正好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手上戴着串珠长手套、佩挂的宝剑镶有宝珠,活像钢版画中高贵的征服者。格兰特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进城卖猪仔、来自密西西比的庄稼汉。格兰特第一次为自己的不修边幅感到惭愧,他甚至向李将军道歉,说自己穿得不太讲究。
    20年前,格兰特和李将军同为美国正规军的军官,而且都参加了跟墨西哥的战争。现在,他们一同追忆往事,谈起他们怎样整夜不休地打扑克牌;谈起他们那一支“正规军”在墨西哥边界过冬的经历;谈起共同演出莎士比亚的《奥赛罗》,格兰特在剧扮演女主角苔丝德蒙娜。
    格兰特回忆说:“我们谈得非常愉快,简直把我们会谈的目的给忘了。”
 后来,李将军再次谈到投降的条件,格兰特随意答应了几句,就又说到20年前的事情上去了。他想起基督圣体节;想起在1845年度过的那个冬天,在荒凉的原野上,狼群发出阵阵悲嚎……在河面的波涛上,阳光熠熠闪烁……还有只需要3块钱就能买到的野马。
    要不是李将军再次打断他,提醒说应该谈军队投降的事情,格兰特很可能会在回忆中度过一个下午。
    于是,格兰特叫人拿来纸笔,将条件草草写下来。这回可不同于1781年,华盛顿在当时对约克城投降的英军提出带有污辱性条件:在投降的仪式上,败兵将要解除武装游街,而在街道两边则排列着得意洋洋的胜利者。这回任何报复行动都没有。在4年的战争期间,北方激进派一直要求以叛国罪绞死李将军和其他西点毕业的南方军官。可是,现在格兰特写出的投降条件没有任何苛刻的要求。他手下的军官可以继续保留武器,在宣誓完毕以后,士兵们就可以返回家园,而且那些带有马或驴子的人,都可以把它们骑回农场。
    为什么投降条件会这样宽大呢?因为这些条件都是由亚伯拉罕·林肯亲自口述的。
    在弗吉尼尼州的一个叫做“阿波马托克斯院舍”的小村庄里,一场牺牲了50万人的战争结束了。投降仪式在那年圣棕树节的一个下午举行,这是一个宁静的春日,紫丁香的气息在空气里荡漾。
 就在那天下午,林肯乘“河上女王号”赶回华盛顿。他在船上十分开心,好几个钟头都在向朋友们朗读莎士比亚的剧作。当他读到“麦克白”中的一段:
    邓肯已经在自己的坟墓躺着了,
    经过狂热的一生之后,他终于安眠!
    反叛的暴徒已经下了毒手,
    无论是毒药、利剑,还是国家的内忧外患,
    什么都不能够打扰他的安宁。
    这几行诗给了林肯深刻的印象。他读了一遍,就停下来,双目久久地向船舷之外凝视。
    接着又大声朗读了一遍。
    仅仅过了5天,他便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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