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职演说 
    1885年3月4日 
    同胞们： 
    值此空前盛会，我谨按照我国伟大而自由的人民所明确表达的意愿宣誓就职。人民行使自治的权力与权利，赋予他们同胞中的一员崇高而神圣的重托，我谨在此表示将为人民的事业奉献自己的一切。 
    现在这一盛典并未给我所怀有的庄严的责任感增加多少分量，我深感自己对全体人民负有重任，无法从焦虑不安中解脱出来，唯恐自己有什么过失会损害人民的利益，因而已无须任何东西来加强我的决心，使我尽职尽力为人民谋取福利。 
    人民是在党争的喧嚣声中作出选择的，①但随之而来的局势重新显示了民治政府的力量和稳定。我们的民主原则日益清晰地表明其无须任何借口为自己辩护，而一个好政府的最可靠保证，便是忠实无畏地履行这些原则。 
    ①1884年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和民主党除了就一些政治问题展开争论外，还对对方的候选人进行人身攻击和名誉低毁，使选举气氛显得十分热闹而又甚为肮脏。 
    但是，人人参政的政府的运转要达到最佳效果，主要取决于正确限制纯粹的党派热情和尝试，以及正确估计党派热情与人民的·爱国热情融于一体的时机。 
    今天，政府行政部门虽然易手，①但它仍是全体人民的政府，也应当继续成为人民情之所钟的对象。此时此刻，政治纷争导致的敌意和党派斗争的得失苦乐应当暂告终止，而代之以对民众意愿的欣然接受，冷静而真诚地关怀大众的幸福。而且，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能自愿诚恳地抛弃所有的地方主义偏见和不信任，②互存信任之心，和睦共事，共创我们国家未来的大业，就一定能够使我们完美的政府形式所赐予的全部裨益成为现实。 
    ①克利夫兰以民主党人身份当选总统，结束了共和党自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以来的长达二十四年持续当政的历史。 
    ②克利夫兰系民仁党人，而民主党的根基又在南部，所以他在此处强调全国团结和相互信任的重要性。 
    值此喜庆时刻，我们再次宣誓忠于宪法。我们的宪法经共和国的缔造者制定之后，在人民的祈祷和爱国主义的热情奉献中变得日益神圣不可侵犯。近一个世纪以来，它与伟大人民的希望和抱负共生，不仅历经了繁荣与和平，同样经受过国外冲突的震撼和国内纷争的危机，历尽人间沧桑。 
    我们的国父③曾赞扬宪法的采纳乃是“友好和相互让步精神的结果”。宪法的实施同样也应体现这一精神，以推动国家的长久繁荣，确保我们及仰承国家福惠的后代子孙最大限度地拥有这一无比珍贵的恩泽。联邦控制下的众多相互竞争的利益集团，尽管不断寻求对其主张的承认，但是，只要国家立法机构④的大厅中仍激荡着促成宪法诞生的和睦互让精神，我们就不必担心“为大多数人谋取最大幸福”的目标不能实现。如果这样导致了取消或延缓某些私人利益，或者放弃了某些地方权益，那么其补偿必定是，公众的利益和福利得到了保证或促进。 
    ③指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1732—1799）。 ④详见本书第13页注释①。 
在我任职期间，我将严格遵循对宪法的公正而不加歪曲的解释，密切注意宪法规定的联邦权力、州权和人民所保留权力的界限，并且谨慎对待由宪法和法律专门赋予政府行政部门的职能。 
    今天在此宣誓坚持、维护和捍卫美利坚共和国宪法的这个人，承担了一项庄严的义务，而每一个劳作于农场、车间、繁忙的贸易市场以及各个地方的爱国公民，都应与我共同分担责任。同胞们，规定总统誓词的宪法属于你们；推选我暂时管理的政府属于你们；执行自由人意愿的选举权属于你们；法律和乡镇会议①、州首府到国家首都的一整套民事管理制度也属于你们。每一位投票者和总统虽然属于不同的范畴，却生活在同一部宪法之下，承担着一种公共责任。不仅如此，每个公民都有义务警惕地注视、严密地考察其公仆们，对其忠诚与能力给予公正而合理的评价。通过这些途径，民众的意志即影响了国内的政治体制，包括地方、各州和联邦的体制；这便是自由的价值，是对我们信仰共和制的鼓舞。 
    ①原文为“townmeeting”，又译“镇民大会”，系美国最基层的民众自治机构，一个乡镇的全体居民均可参加会议，对本地的各种公共事务进行讨论和表决。这种自治形式主要盛行于北部的新英格兰地区，后来传入西部。 
    政府公职人员应按廉洁治理政府的切实需要严格限制开支，因为这与政府对劳工收入或公民财产的征税有关，而且政府部门的奢华势必导致群众中的浪费之风。我们永远不要因政府的精简和节约而羞愧，这些作法最适合共和形式的政府的运转，并且符合美国人民的使命。被选出来在一定时间内管理公共事务的人，仍然属于人民的一部分，在与其官职尊严不矛盾的情况下，可以用自身的榜样来大力鼓励同胞们认识到，平凡的生活有助于培养正直的品质，形成节俭的风气，促进经济繁荣。 
    我国制度的本质，人民安居乐业的需要，以我们对拓殖边疆和开发资源的关注，要求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免背离符合我国历史、传统以及共和国繁荣的外交政策。它是一种独立的政策，既为我们的地位所认可，又受到我们的国力和我们众所周知的热爱正义之心的维护。它又是适合我国利益的和平政策，是中立的政策，拒绝介入外部冲突，对其他各大洲不抱领土扩张的野心，同时禁止他国干涉我们的事务。这是门罗①及华盛顿、杰斐逊②等各位总统所制定的政策③：“与世界各国和平相处、通商往来和友诚相待，但不与任何一国结成同盟”④。 
    ①詹姆斯·门罗（James Monroe，1755—1531），美国第五任总统（1517—1825）；参见本书第54页注释③。 
    ②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1743—1526），美国第三任总统（1801—1809）。 
    ③美国自立国之初起就力图避免卷入欧洲的政治纷争和战争，同时也反对欧洲各国干预美国和整个美洲大陆的事务。这种外交方针史称“孤立主义”。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乃是这一方针的奠基人，此后历任总统都奉行不渝，直到二十世纪初美国才开始介入美洲以外的政治事务。 
    ④语出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的第一次就职演说。参见本书第23页。 
    为正视全体人民的利益和幸福，联邦财政体系应建立在可靠而合理的基础之上，确保商业集团的安全和信心，保证劳工工资的稳定，税制亦应予以调整，减少不必要的税收，适当关心投资者和受雇于美国各大工业的工人的利益，⑤防止过剩财富的积累诱发奢侈和浪费的风气。 
    ⑤共和党政府自内战以后不断提高关税，以保护国内工业的发展。民主党反对高关税，认为这种关税制度片面保障工业利益集团，损害了农场主和广大消费者的利益，因而主张降低税率。1888年民主党人在国会提出了一项降低关税的法案，但被共和党人控制的参议院所否决。 
    为了国家的繁荣和日后定居者的需要，应禁止偷占和非法占有公共土地。
    ① ①美国西部未分配和出售的国有土地称作“公共土地”（publicdomaln）。虽然1862年的《宅地法》确定了无偿分配西部土地的政策，但仍有不少移民和土地投机者不经过正式登记手续即占有土地。 良知要求我们把我国境内的印第安人当作政府的监护对象而给予公正、诚实的待遇，推进其教育和文明开化，以最终实现其公民地位。②对各领地内流行的破坏家庭关系和有悖文明世界道德观念的一夫多妻制，应加以扼制。③ 
    ②此时印第安人已被白人和美国政府完全打败，被迫生活在西部的保留地中。美国政府在保留地加速进行“文明开化”，力图通过发展教育、传播基督教、分配土地和开展生产以改变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使之进入美国主流社会，成为美国公民。1887年国会制定的《道斯土地专有权法》，即以此为目标。 
    ③指犹他领地内摩门教徒实行的一夫多妻制，于1888年遭到国会禁止。详见本书第216页注释①。 
    禁止卑下阶层移民入境的法律应严加执行，④这些劳工既是美国人的竞争对手，却无意取得公民资格，而且带来并保留某些与我们的文明相抵触的风俗和习惯。 
    ④内战后东欧、南欧、亚洲及拉美各国移民纷纷移居美国，形成一次移民高潮。美国土生白人不愿这些移民与他们争夺工作机会，而社会上层则担心这些教育程度不高、文化传统迥异的少数种族移民会威胁美国文化的纯洁性，因而要求对这些移民进行限制。1882年国会先后通过十年内不许中国劳工入境的《排华法》和另一项不准其他“不受欢迎的人”入境的法令。 
    人民渴望改革政府行政，把企业原则应用于公共事务。⑤为实现该目标，文官制度改革应切实实行。人民有权防范那些服务于政党而获得官职作为报偿的不合格官员，避免随意许诺者的腐败影响和为得到此种报酬而使用的卑鄙手段；那些有资格担任公职的人则有权坚持以才干和任职能力为标准，而不能以党内的阿谀奉承或放弃政治信仰作为任职的代价。 
    ⑤1883年1月国会通过《彭德尔顿法》，规定用考试竞争的方式录用部分职位的文官。该法标志文官制度改革的初步完成。所谓“把企业原则应用于公共事务”，意即要把竟争机制和效率原则引入政府管理之中。参见本书第197页注释①和第202页注释③。 
    一个承诺要平等而绝对公正地对待全体人民的政府，不应有任何借口触犯在宪法和宪法修正案保护下自由人享有的权利或安全保证。关于美国公民的权利是否符合其地位的一切讨论，都是空洞无益的，建议对此加以改进则属例外。作为公民，他们享有相关的一切权利，但同时也要承担公民所具有的一切义务和责任。① 
    ①本段谈论的是黑人的公民权问题。此时南部黑人仍然不能行使投票权。 上述所有问题以及一个活跃而勤奋的民族不断变化的需求，联邦法律的制定者②和实施者③自会加以关注，并以爱国精神来为之奋斗。我们的责任实际可行，它要求我们辛勤地付诸行动，要求我们对公职的权益加以明智洞察，而最重要的是，要求我们拥有坚定的信心，通过共同行动，确保我国人民享有人类历史上最好的政府能给予人民的全部裨益。让我们不要单独依靠人类的努力，而要谦恭地看到全能的上帝的力量和仁慈。上帝不仅主宰着国家的命运，而且一直与我国历史息息相关。让我们祈求上帝帮助，使我们的努力获得成功。 
    ②指国会。 
    ③指总统领导的联邦政府行政部门。